哪怕世界一片血紅,也能活出五彩繽紛!
雲痕只覺得胸間堵了一塊沉沉的淤血,帶著鹹鹹的淚意那般梗在那裡,那堵塞的一塊從他在虎牙船上看見她背影時便洶湧泛起,到得現在越發咽不下吐不出,以至於他無法吐出任何完整的字眼。
很久以後,他才極輕極輕的,彷彿只想說給這一刻輕柔吹拂的海風聽一般,低低道:
“扶搖,我很歡喜……板上有我的名字。”
……
“雲痕啊,”孟扶搖拉著雲痕進船艙,迫不及待的問,“你一定知道很多事對不對?告訴我都告訴我,不要像那個陳京,什麼都裝不知。”
雲痕怔一怔,他自從看見孟扶搖,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根本沒注意到身邊還有誰,此時才想起剛才眼角似乎掠到一個熟悉的影子,抬頭一望,一人的身影正轉過船艙拐角,雖然沒看見臉,但那身形似乎眼熟。
他皺眉思索一下,將那奇怪的感覺先擱在一旁,淡淡道:“我找你很久了,為了找到你,我也做了海寇。”
孟扶搖“啊”的一聲,哈哈笑道:“虎牙的老大?你找到我,很不容易吧?”
雲痕笑了笑,陷於回憶的眼神滄桑——當初孟扶搖出事之夜,半夜紅月罩頂陰風呼號,當時他們都趕過去了,可是剎那間眼前景象變換,已經不在宮中,長孫無極說那是頂級大法神鬼搬運,扶搖有險,那一夜他們心急如焚幾番試圖破法,連傳說中的血誓破月之法都一一冒險試了,最後還是戰北野的極陽之血符合要求,戰北野二話不說,霍然就是一刀,險些把自己動脈砍斷,然而等到好容易衝出陣法,終究遲了一步,扶搖已經不見,只看見雅蘭珠寢宮地下有血,而雅蘭珠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戰北野立即就離開王宮去找扶搖了,他也準備動身,分路去找機率更大些,原以為長孫無極必然一起,不想恰逢此時,長孫無極接到無極皇帝駕崩的訊息——扶搖出事當晚,長孫無極已經先接到他父皇病重的訊息,立即調動邊軍以作萬一,並打算告訴扶搖之後回國,不想還沒來得及說便出事了。
一邊是遭逢大難生死不知的扶搖,一邊是突然駕崩生離死別的父皇,兩個一生裡最重要的人同時離開,全天下最艱難的抉擇瞬間面臨。
他記得當時長孫無極神情,那個強大而掌握一切的男子那一刻的神色難以描述,他立於淡白晨曦之下的身影煢煢,連他看著都覺得疼痛而唏噓。
最終長孫無極將元寶和九尾託付給他,指望著這兩隻能夠多少發揮點雷達作用,並說如果在內陸找不著,便去海上。
當時長孫無極淡淡道:“我相信她沒死,我相信她是個執念非凡的女子,我相信只要她還活著,也許會忘記我,也許會忘記你,但是決不會忘記爬也要爬到海邊,從扶風遠渡穹蒼。”
他說這話時語氣輕淺,卻是那般深切的瞭解,那般無奈而清醒的認知。
離開時長孫無極一直不曾回頭,卻在即將消失於他視野時突然輕輕仰首看向天際,那一刻蒼青天穹之上,北雁和他同一個去處,逆著她所在的方向南飛,於闊大蒼穹畫卷之上起落搖曳點點墨痕,筆筆牽掛纏綿筆筆都是心尖之上鮮血淋漓的疼痛抉擇。
他沒能看見長孫無極凝視長空大雁的眼神,卻亦明白這一刻所有未曾出口的言語未曾宣洩的憂傷。
他們心中都在問著同樣一句話。
扶搖,扶搖,你在哪裡?
你掙脫世間羈絆而展開的雙翼,是不是一路向北,最終飛向從未更改過的方向?
臨別時他忍不住問長孫無極:“你這樣的抉擇,會不會後悔?”
“她說過。”長孫無極默然良久,答:“有責任心的男人,才是真男兒,這責任,不僅包括對朋友,家、國,亦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