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
但總之,她不敢將頭顱偏過一分。
爬在她身上的寒意並未退散,倪薇感覺自己的雙腿似乎還在打顫,她背脊繃直,雙手握拳,掌心都快掐出指甲印了。
崔文林上車後,司機便轉動方向盤,平穩駛向大道,落針可聞的車廂內,時不時有導航的輕柔女聲響起。
倪薇脖子變得有些僵硬,卻始終哽著一口氣,不為所動。
後座多了個小姑娘,謝懷雋自然沒了閉目養神的興致,他也沒多看她,只是沉聲說了句:“安全帶。”
“……”
停頓一息,倪薇乖乖地揭下安全帶,準備向身側的插扣按去。
藉著頂端的暖光,她不太熟稔地尋找插扣,搗鼓了一會兒沒插好,視線內忽地多了只指骨分明的手,替她扣緊安全帶。
咔噠一聲,他溫熱的掌心隨之鬆開,倪薇也收回自己的手,本想扭頭安分看風景,謝懷雋卻開口道:“聽說你被新城美院錄取了,恭喜,努力有了結果。”
語氣不鹹不淡,同記憶裡無異。
倪薇嗓音有些乾澀,乖巧回應:“謝謝小叔,也麻煩您了。”
高中三年裡,倪薇雖許久未和謝懷雋見面,但的確沒少受他的照顧,獨自一人在外學畫,是謝懷雋託人辦妥打理好一切,就連高三封閉式的文化補課期間,他偶爾也會派人來看護她。
她不該對他生分,更不應該連人都認錯,可是面對高中三年的大家長式‘監管者’,心裡真的很難不犯怵,何況她是個寄住在謝家的外姓人。
雖然血緣關係上八竿子打不著,但寄人籬下的這些年,倪薇不難從旁人口中得知他的紛紜事蹟。
謝家是鐘鼎之家,旁支脈系多得數不清,能在短短兩年內站穩跟腳獨攬大權,根本不是一般人,這位小叔,如今的景行集團少東家,是所有人趨之若鶩想巴結的人。
也不怪謝宛樺好說歹說讓她多與他熟絡,但倪薇還想開開心心度過這不易得來的暑假。
本以為寒暄到此為止,倪薇還沒鬆懈,謝懷雋又問:“準備學什麼專業?”
倪薇險些沒閃到脖子,出於禮貌,抬起下巴看他:“設計類的吧,比較掙錢。”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謝懷雋似乎笑了下:“是麼。”
氣氛有所緩和,倪薇絞盡腦汁,客套地問:“這三個月,會不會太麻煩您了?其實我可以住在朋友家的。”
謝懷雋嗓音極淡:“不會。”
倪薇啞然:“好……”
空氣恢復平靜,一分一秒過去,逐漸凝結。
謝懷雋沒讓話題落下:“暑假有什麼打算。”
倪薇頓了頓,想起高三時,他也是這麼問的。
在她印象裡,謝懷雋為人克己復禮,就是貫徹精英教育的最佳模板,人生的每一階段,似乎都要精確到每分每秒。現在躍升成顯達尊貴的資本家,對於時間的掌控欲,應該更加變本加厲了。
投其所好,倪薇自然要說自己是有計劃的,況且她的確想利用這段時間做些什麼:“打工做做兼職、或者學點什麼的吧。”
稀鬆平常的問候,就像是作為長輩的習慣,問得淺顯而漫不經心,不會往心裡去,也自然沒有意思繼續深問。
謝懷雋略一頷首,空氣再度安靜,直至轎車停駛在一處公館前。
夜幕降臨,雨勢再度侵襲,綿密的雨針沖刷石板路,司機下車拎行李,燈火通明的公館有家政阿姨等候多時前來接風洗塵。
崔文林撐著傘開門掩護,比之這些人的忙碌,謝懷雋八風不動,顯得格外平靜。
下車前,倪薇下意識看眼他,見他再度闔眼,沒說話,跟著崔文林上臺階。
雨水淅瀝,偌大的傘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