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國祥沉默了一會兒，放下了書，又摘下眼鏡捏了捏鼻樑，對李涵說：&ldo;阿涵，我今天有點累了。&rdo;

李涵很失望，畢竟排卵期，一個月經週期裡也就這麼一兩天。錯過了這一次，又要等一個月了。但是，她不會忤逆顧國祥。

李涵&ldo;嗯&rdo;了一聲，遙控器關了電視，下床給顧國祥端來一杯牛奶，說：&ldo;我先睡了，你要是覺得累，把牛奶喝了，也早點睡吧。&rdo;

她躺到了床上，背對著顧國祥側身而臥。一會兒後，身後傳來了他喝牛奶的聲音，然後他關了檯燈，也躺了下來。

顧國祥從身後抱住了李涵，李涵一直沒吭聲，她太瞭解顧國祥了，知道他是有話要對她說。

果然，顧國祥沉默了一陣子後就開了口：&ldo;記得我和你說過的林衛斌麼，我在上海的朋友，認識十年了。&rdo;

&ldo;記得。&rdo;李涵說。

&ldo;他今天給我打電話，不停地向我道歉。&rdo;

&ldo;為什麼呀？&rdo;

&ldo;昨天，我拜託他幫銘夕和倩倩安排住宿，今天中午，他帶著老婆孩子請銘夕和倩倩吃午飯，結果飯桌上鬧得不太愉快。&rdo;

顧國祥的語調一直很平穩，李涵也不知道他想說什麼，問：&ldo;怎麼回事啊？&rdo;

&ldo;林衛斌說，他的女兒，11歲，被我們銘夕嚇到了，小孩子不懂事，所以說了些過分的話。&rdo;

李涵：&ldo;……&rdo;

&ldo;阿涵，我在上海有挺多朋友的，我每次去出差，他們都排著隊地請我吃飯。他們喊我顧總工，給我送煙，送酒，甚至還有人送錢。吃飯的時候，大家有時會聊到各自的子女，有人就問我，顧總工，你孩子多大呀？兒子女兒啊？我就說，是個兒子，念初中了。他們會說，什麼時候把兒子帶到上海來玩嘛，e市離上海那麼近。我就只能說，小孩子學習忙，跑不開。我兒子年年都考年級第一的，寒暑假還要學畫畫。他們就說，年級第一呀，那顧公子將來一定是個人才啊。&rdo;

李涵：&ldo;……&rdo;

&ldo;現在，林衛斌知道了銘夕的情況，不用多久，我上海很多朋友都會知道了。他們會怎麼說呢，他們會不會覺得我在吹牛啊，顧國祥的兒子連手都沒有，還畫畫？還考年級第一？&rdo;

說到這裡，顧國祥低低地笑了起來，&ldo;阿涵啊，我經常會想，上一次，你肚裡的那個寶寶要是留下來就好了，那到現在，ta都該四、五個月大了吧。&rdo;

李涵早已經淚流滿面，但是死死地咬著牙關沒出聲，顧國祥嘆了一口氣，鬆開了手，說：&ldo;不說了，睡吧。&rdo;

九月開學，顧銘夕和龐倩升上初三。就算源飛中學再糟糕，處於快班的他們，學習還是變得緊張起來。

這一年的年底，是世紀之交。12月31號，龐水生帶著妻女去父母家吃飯，回來的時候一路上都是鞭炮焰火聲。

龐倩不愛放煙花，她有點怕火，還特別討厭煙花爆竹燃盡後的火藥味。

屋子外面噼裡啪啦震天響，龐倩抱著一盒巧克力敲開了顧銘夕家的門。

她禮貌地對著顧國祥和李涵說新年好，接著就溜進了顧銘夕的房間。

他在做作業，龐倩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剝了一顆巧克力塞進他嘴裡後，她坐在了他的床沿上，晃蕩著兩隻腳。

顧銘夕回過頭來看她，臉上掛著淺淡的笑。龐倩笑眯眯地問：&ldo;好不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