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比生前與人結怨,怒火中燒,卻沒處發洩,憋悶在胸;
又或是含恨而終,滿心不甘,這些個氣凝而不散,死後就成了邪祟之源。”
文才一拍腦門,咋呼道:
“那就是死了不斷氣唄,怪不得這麼邪性。”
秋生也點頭應和:
“所以說做人要爭氣,人死了最緊要斷氣。要是斷不了,這殘留之氣,不僅害旁人,自個兒屍首也不得安寧,可不就是害人害己嘛。”
九叔目光敏銳,早看出秋生話裡帶著點小抱怨,畢竟這墨斗彈線活兒繁瑣,心裡頭不舒坦,嘴上就帶了情緒。
九叔哪能慣著這毛病,臉色一板,毫不留情地訓道:
“讓你彈你就彈,別滿嘴的怨氣。
在為師這兒,沒學會踏實做事、尊師重道,往後還怎麼行走江湖、降妖除魔?
現在不治治你這毛躁性子,以後還不得翻了天,為師還咋指望你傳承衣缽?”
訓歸訓,到底還是放不下心,九叔教訓之後,又盡心盡職地提醒兩個徒弟,語氣緩和了些許,滿是關切:
“彈好了就告訴我,千萬別漏了啊。
這事兒關乎生死安危,一絲馬虎不得,任老太爺這屍身邪性大,稍有差池,封印不住,咱們都得吃不了兜著走,可都長點心吶。”
沒多會兒,文才雙手一拍,揚起些灰塵,滿臉得意:
“好,彈完了。”
秋生則蹲在地上,仔細回收墨斗,邊卷著線邊嘟囔:
“看看哪還沒彈,可得仔細檢查咯。”
文才眼珠一轉,壞笑爬上嘴角,躡手躡腳朝秋生走去,到了跟前,伸出手指捻了捻,指尖沾上點灰塵,猛地朝秋生臉上一甩,而後跳開,雙手叉腰,哈哈大笑:
“這啊,哈、哈、哈、哈……”
秋生被這突如其來的“襲擊”弄得一懵,反應過來後,一抹臉,又氣又惱,跺腳喊道:
“臭小子,看我不收拾你!”
文才邊跑邊叫:“這哦~來打我啊,那你倒是來追呀。”
兩人就在義莊裡你追我趕,鬧作一團,全然忘了剛剛的緊張與嚴肅。
九叔看他們兩個以為彈完了剛要抬腳離開,劉青心頭一緊,趕忙上前提醒道:
“九叔,這殭屍半夜會不會出來?”
聲音裡帶著幾分擔憂與不安,劉青可是看的真切,文才和秋生這兩個傢伙,那棺材底是一點不看啊。
九叔聞言,腳步一頓,沉思片刻,想到劉青此前在枯墳老鬼那兒中過邪,深知這孩子心裡定是怕得緊,若是留他在這義莊,怕是覺都睡不安穩。
於是,大手一揮,說道:
“殭屍被彈了墨斗之後出不來的,也罷,我在畫上幾張黃符貼在上面。”
說罷,轉身走向供桌,拿起毛筆,蘸飽硃砂,筆走龍蛇,不一會兒,幾張黃澄澄、透著祥瑞之氣的黃符便躍然紙上。
九叔手持黃符,口中唸唸有詞,大步邁向棺材,將黃符一一貼在棺蓋上。
這般耗費了點時間,所以秋生文才也同樣完工,九叔一轉身看到了文才和秋生竟然真只是將棺材上面彈了墨斗,底部則沒有有。
本來九叔都打算走的,誰曾想回頭一瞥看到這一幕當下忍不住了,大聲呵斥了一遍兩人。
犯錯是小事,若是因為兩人的疏忽放出了殭屍,導致出現人命,那大因果不說,還要丟陰德的。
九叔怒目圓睜,額頭上青筋暴起,恰似一條條蜿蜒扭動的怒龍,他幾步跨到秋生和文才跟前,手指顫抖著戳向棺材底部,聲色俱厲地數落道:
“你們兩個糊塗蟲,這墨斗線封印棺材,猶如修築堤壩防洪,稍有差池,便是洪水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