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人們到底會有怎樣的反應,現在判斷還為時尚早,而且人們的反映在很大程度上還依賴於報紙如何報道。但無論如何,栽到西特警官手上就難免牢獄之災。西特警官一直是法制的化身,他認為只要是觸犯法律的人都應該被扔進監獄裡。他為自己的觀點感到驕傲。太驕傲了,他甚至在副局長面前發出自滿的笑聲,然後又重複了一遍:“這一點你絕對可以相信我。”
副局長被調到這裡來已有一年半多了。這18個多月以來,他每天都假裝平靜,掩飾著對這份工作以及下屬的不耐煩。聽到西特警官的這番話之後,副局長終於壓制不住了。他每天都覺得這裡的工作環境無法相容,簡直是方枘圓鑿。他所處的環境是一個圓圓的洞,自己卻有許多稜角。每一天對他來說都是一種折磨,他只能選擇聳聳肩,默然接受。他最厭惡的就是無論什麼事都要講信任。西特警官還沒笑完,一直揹著身的副局長突然轉過身來,好像他倚靠著的窗欞突然被通了電,把他電了個迴旋。一轉過身,副局長首先看到的是西特警官一臉自滿的神情,這倒是意料之中。然而,他還隱約地看到,西特眼中有種未來得及掩飾的戒備。副局長突然轉身,西特警官感到猝不及防,他的目光正好碰上副局長犀利的目光。短短一秒鐘的對視之後,西特警官才鎮定了眼神。
副局長走到今天這個職位也絕不是等閒之輩。他突然起了疑心。其實,他對手下這一群人從未徹底放下警惕之心(除非這群人是他親手組建,並形成一個半軍事化管理的組織)。如果說,因為平日的工作太無聊,副局長的警惕之心睡著了,那也只是很淺的小憩。至於西特警官的熱情和能力,副局長一直是承認的,但也並未進行過太肆讚揚。而且,認同一個人的熱情和能力並不代表也相信他的道德準則。“西特一定隱瞞了什麼。”副局長想。突然之間,他變得非常氣憤。他大步走回桌旁,一屁股坐了下來。“我有這麼多檔案要處理。”他說得咬牙切齒,“理論上來說,我應該知曉所有線索,然而我只知道我手上有的。還有一些線索他們不選擇告訴找,然後他們願意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了。”
副局長抬起頭來,望著對面站著的西特,瘦瘦的臉拉得老長,看起來就像精力充沛的堂吉訶德。
“你到底還留了哪一手?”
西特警官瞪大了眼睛,眼珠圓滾滾的,眼皮一眨都不眨。以前他在審犯人的時候也是瞪大了眼睛。他先警告那些犯人問題的嚴重性,然後那些犯人或者擺出一副無辜的表情,或者擺出一副破罐子破摔的表情,但最終都是老老實實交代罪行。現在,他的眼伸裡還多了一份驚異。西特警官一直都是警局的頂樑柱,從來沒有人會用副局長這種輕蔑又不耐煩的口吻和他說話。就像一個人面對著一次全新的毫無準備的經歷,他想拖延一下時間,弄清副局長到底什麼意思。
“您是說我對付邁克里斯還有哪一手?”
副局長打最著面前這個人:頭圓圓的,雙下巴,八字鬍留得就像斯堪的納維亞的海盜似的,面色蒼白,一臉的肥肉完全遮蓋了他堅毅的個性,眼角還有一些皺紋。副局長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突然靈光一閃,得出了一個結論。
“我相信,當你在走進我的辦公室之前,”副局長從容不迫地說,“你腦海裡的那個人應該不是邁克里斯。”
“您為什麼這麼說?”西特警官問道,他的臉上滿是不解。事實上,西特警官真的感到難以理解。透過這次事件,西特發現每個人都有不真實的時候,尤其是身處微妙而複雜的情況之下。絕大多數人都會以技術、審慎或者謹慎的名義為自己的不真實開脫。西特突然覺得現在的自己就像是一位表演走鋼絲的演員。表演進行到一半的時候,本應該好好待在臺下的雜耍劇場經理突然衝到臺前,劇烈地搖晃鋼絲繩。表演者能不感到氣憤嗎?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