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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讓父親如此痴迷不悔? “哎,阿燻!你母親很溫柔嗎?”阿葵用手勾住阿燻的肩膀問。 “嗯,非常溫柔。” “她做的菜好吃嗎?” “是的。她做的咕咾肉、炸肉餅還有泡菜好吃極了。” 阿葵咂了一下舌頭:都是父親愛吃的東西,原來這裡還有專供父親享用的“小灶”哩。雖說阿葵也曾暗自思忖,自己將來也要金屋藏嬌,找個情人,但是卻無法理解父親為什麼要踏入別人的家,而且比在自己家感覺還要舒適自在。莫非人到了中年,誰都希望有這樣一個充滿鄉土氣息的茶室,可以讓自己歇息片刻? 假如我給情人安一個家的話……阿葵開始幻想起來。我決不會讓她住在這種郊外的平民區,一定要住市中心高階公寓的頂樓,屋子中央放一張和理髮店裡一樣的大椅子,將椅背放倒,坐在上面,讓情人替自己刮鬍子。寬敞的浴室裡放一個巨大的透明水缸,讓情人像美人魚似的在水中跳芭蕾,自己則一邊品著香檳酒,一邊欣賞…… 祖父活著的時候,一定也是這樣金屋藏嬌的吧。祖父曾將新橋的一名藝妓納為自己的小妾,後來嫌她牙齒長得不好看,便拿出八十萬日元讓她去整牙,當時一名大學生剛參加工作的薪水才五萬日元。結果那糊塗牙醫竟把發票寄到家裡來,被祖母知道了,大發雷霆,一時間祖父有家難歸。 阿葵不由得懷念起祖父生前的一些往事。 常盤家的先祖原是生活在京都的朝臣,明治維新時來到東京,與英國商人建立了良好的關係,為後來設立“常盤商事”打下了基礎。據說祖父十歲起就開始接觸煙和酒,十三歲時已出入花街柳巷。在常盤家,很小就讓孩子熟悉大人世界,教他們學會成人的遊戲,因為大人們認為,單憑像武士那樣的誠實和堅忍,有時會產生反作用,使得孩子們將來抵擋不了酒、女人和貪慾的誘惑。所以直到祖父那一代為止,歷來都是在二十歲之前,便讓孩子充分體驗荒唐頹廢的生活。 然而,出身於武士門第的祖母卻對孩子們嚴格監督,她用良好的修養教育孩子們,決不容許孩子們以祖父為榜樣。或許父親深受祖母的影響,他是帶著一種罪惡感與情人相會的。不過,阿葵卻決心要像祖父那樣放浪人生。 祖父常盤久作在阿葵十歲的時候,在情人的家裡突然心臟病發作,永遠停止了呼吸。 他活了七十二歲。&nbsp&nbsp'返回目錄'&nbsp&nbsp

《彗星住人》第三章(1)

這還是常盤久作擔任“常盤商事”社長時的事情。 在義大利歌劇團訪日公演的幕間休息時,三十五歲的常盤茂在休息室偶然與大學時的同學重逢。那個同學現在在一家唱片公司任職,他把自己身邊的一名作曲家介紹給阿茂。這是一個身材高挑、面龐清瘦的男人,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明顯高出別人一頭,那輪廓硬朗的臉型,幾乎同義大利人一模一樣。常盤茂想,他太像一個人了,可一時又想不起這個人的名字來。雙方握手、自我介紹、談對歌劇的觀感,幾句話一過,常盤茂終於想起來了:卡夫卡!他那像北海道狐狸一般警戒的目光,活脫脫就是弗蘭茨·卡夫卡的翻版。 歌劇結束後,三個人被斯臺方諾的極具感染力的歌聲所感動,情緒仍然處於興奮狀態,於是他們一同來到銀座的餐館。吃過義大利烤牛排後,常盤茂又請兩人去他經常去的夜總會。作曲家雖然話語不多,卻很有幽默感,一起喝酒讓人一點也不覺得枯燥。 常盤茂問他寫過什麼曲子,他立即興致很高地回答:“我來演奏一曲吧。”說著,將夜總會里的鋼琴師推開,坐上琴凳,演奏起自己的作品來。 這是一首曲調憂傷的華爾茲。阿茂的眼前彷彿出現了這樣的情景:在籠罩著一片迷霧的北方荒野上,患風溼病的老婦人一面在泥濘中掙扎,一面擁著亡靈在跳舞。不知怎麼的,曲調忽而又變得滑稽可笑起來,節奏失調,讓人根本抓不住旋律,整個就像脫臼了一樣。 猛地,音樂聲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