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的太陽剛剛升起不久,溫度怡人,城門口幾個士卒有些無精打彩的倚著夯土厚牆,兀自打著磕睡。
城牆上面,也有數十人來來回回的巡視,並不怎麼用心。
因為興慶府出兵與東木軍交戰,此時四門封鎖,拉起吊橋,並不如平常時分早早的就開了城門,讓四野鄉人進城。
這城門拉起,各門都有將領守護,離著不遠,城內還有宣武、陷陣兩營兵馬隨時可以支援,按理來說,萬無一失,並不會有任何問題出現。
這些人,無論是巡邏士卒,還是守門士卒,均沒注意到,旁邊有著十數位同僚,越走越慢,自顧竊竊私語,目光頗為詭異。
“華師兄,真的要這麼做嗎?”
“養兵千日,用兵一時,我等兄弟本為流民,是張家給了一條活路,不但教文習字,還把我等送入十方武館之中學藝,可謂恩情如海,此恩豈能不報。”
“可是……”
“你是想說,陳將軍掌控興慶府之後,大家的日子好過了是吧,你糊塗啊,也不看看,到底是誰的日子好過,誰的日子不好過?”
華師兄拿手遮著嘴,雙眉擰起,眼神中全是憤恨不平。
“想當初,咱們兄弟幾人,誰不是有了私家宅院,買了一些婢僕,有著張家資助,咱們學成之後,最差也會被主家看重,運營個一官半職。
可如今呢?看起來是一視同仁,也沒苛待咱們,實際上你看看,與我等一同地位的都是誰,王二牛,以往見到我的時候要跪下來舔鞋子的貨色,現在他是城門校尉了,還時不時的給我擺臉色看。
還有李大軍,當日涎著臉把他家長姐送來給我暖床,現如今呢,你也看到了,他如今人模狗樣的,做了十夫長,先前不但呸了老子一臉,還打了你十軍棍。杜師弟,你能忍,老子不能忍啊。”
華師兄話音一落,就有人在旁附和:“沒錯,咱們這些人,誰不曾受過隆昌商號的恩惠,誰不想著有朝一日立下大功得到若雪小姐青睞,可是,小姐她死了。”
“不但是小姐死了,張老爺還主動奉上三十萬兩白銀,兩千畝水田,以及多不勝數的糧食,資助陳賊安撫興慶百姓,收買人心。
你以為老爺他是願意的嗎?是沒辦法,他見著殺女仇人,仍然要滿臉堆笑,想想該有多難過。
如果陳賊還在興慶府,大軍還在,咱們自然什麼也不必多想,只是乖乖做孫子就是。
但他如今自顧不暇,眼見得又有高人聯手刺殺,想要誅除此獠,如此天賜良機,咱們再不把握,那不是傻子嗎?”
華師兄拍了拍大腿,眼中流下淚來,紅著眼睛道:“難道,兄弟們爾等就甘心,以後一輩子,就與那些泥腿子,下賤胚子在同一個食槽搶食,沒想過高官得做,駿馬得騎?
只要今日事成,張老爺那裡,以及崔家都說了,至少,也會給咱們一個官身,以後三妻四妾,良田豪宅,不在話下。”
“富貴險中求,拼了。”
隨著華師兄一聲大喝,身後十餘人個個兵刃出鞘,同時發動。
兵刃呼嘯中,就有十餘位城門士卒被斬殺。
華師兄一馬當先,手中長刀泛起瑩瑩薄霧,一躍到了吊橋之上,揮刀砍向鐵索。
他平日裡並不起眼,也不展現一身修為,此時全力出刀,就能看到,身周氣機流轉,刀鋒附著內氣,探出長刀半尺。
精鐵鋼刀此時在雄厚內氣的附著之下,恍如神兵利器,哧的一聲,就斬斷了鐵索。
吊橋跟著搖晃起來。
“賊子,爾敢。”
城門樓上了隊巡卒已然被慘叫和打鬥聲驚動。
就有一人抽出腰間闊劍,身上泛起黑沉光輝,旋身舞動著,向下轟然斬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