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燕沒想到他會注意到那個燈,她又把門拉大了些,因為她發現這樣隔著一條縫隙說話,他的氣息反而會離得更近。
她堵在門前,沒有讓他進門的意思,「回頭我自己換就行,那個不難。」
「我燈泡都買來了,你換還要踩椅子,不安全。」程立川循循善誘。
許燕還在想著有什麼藉口可以推脫。
樓下傳來沉重的腳步聲,一步踩著一步地臨近,腳步聲的主人看到許燕和程立川,先驚後喜。
「哎,你們好,我就說我怎麼覺得你們有些眼熟,原來我們之前就見過。」
是在醫院裡幫忙的那個姑娘,許燕想起來了,程立川在樓下等她那天,他們是見過一次。
「你好,原來是鄰居,在醫院裡真的是謝謝你了。」許燕和她打招呼。
汪鈺擺手,「嗨,這有啥,一點兒小忙,你們都謝了我好多次了,再謝我都不好意思了。我叫汪鈺,上個月剛搬來的,就住樓上。」
許燕也做自我介紹,和汪鈺寒暄一番。
等許燕和汪鈺說完話,程立川已經進了屋,從鞋櫃裡拿出拖鞋,自己換上,完全熟門熟路,他不過來這邊才兩次,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這個房子的主人。
他既然都進去了,許燕只能關上門。
「外面下雪了,還挺大的。」程立川脫下外套。
跟在後面的許燕不自覺地幫他抻袖子,順手接過了他的外套,等她把外套掛到衣架才意識到,如果他只是換個燈泡,根本沒有脫外套的必要。
程立川看到了茶几上擺放的窗花,「在貼窗花?」
「恩。」
衛萍前兩天寄來了窗花還有春聯,窗花是衛萍自己剪的,春聯是許德方親自寫的,每年都會給她寄一套,她剛才打掃完衛生,就想著順便把窗花也貼上,他們公司的慣例是臘月二十七開始放年假,她打算二十八回家,也沒剩兩天了。
「阿姨手藝很好。」
許燕看他,他怎麼知道這是她媽剪的。
「許叔給院長寄過來了兩套,也有我一份。」
許燕一時沉默,她爸這關係走得太到位了,光她知道的,許德方已經給徐院長寄了三四次他們那兒的土特產,現在又寄上了的春聯窗花,他們家那棟樓裡的春聯都是許德方包的,看來還不夠他過癮的。
等許燕沉默完,他已經從洗手間洗完手出來了,許燕更加沉默了,她忍不住看了看四周,再一次確認,恩,這是她家。
不是換燈泡嗎,換吧,她拆掉他帶過來的燈泡外包裝。
程立川舉著手給她看,「我剛洗完手,還有點濕,先貼窗花,兩個人貼會快點兒,等窗花貼好,你洗衣機的衣服也洗好了,到時候再拉閘換燈。」
許燕如果早知道會有這麼一刻,前兩天她就算再忙,也會把那個燈泡給換了。
程立川當然能猜到她心中所想,可只要她退讓一寸,他就想前進一尺,他要探出她現在對他的底線在哪裡。
許燕看他。
他也看她。
兩相無聲對峙,許燕落敗。
他幫她塗膠,她往玻璃上貼,他還會幫她看貼得正不正,會告訴她是高一點兒,還是低一點兒,是左一點兒,還是右一點兒,她調一下看他一眼,等他下一步的意見。
程立川站在遠處仔細端詳,「現在正好。」
許燕看著他,突然停下動作,手上的力道沒控制住,窗花撕開了一個口子,斷成了兩半。
她和賀南韜,在他們的新房裡,也一起貼過窗花,現在的場景和當時的場景…很像。
許燕將手裡壞掉的窗花揉成一團,扔到了垃圾桶裡,「今天不貼了,天太晚了。」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