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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草聽了這話,悲從中來,她的眼圈紅了。她在答應這門親事後,家裡的確發生了很大變化,劉棟當兵了,自己也到大隊衛生所工作了,可這一切並不能讓她高興,她不喜歡胡小胡,看著他一點感覺也沒有。但婚姻到底是什麼?幸福又是什麼?二十二歲的劉草還是糊塗的。
按照規矩,劉草被接走時是要哭一場的。當胡小胡出現在劉草家的門前時,劉草主動從屋裡走出來,被胡小胡抱到拖拉機上。母親和劉樹站在門口,望著坐在拖拉機上的劉草,此時的劉草竟一聲也沒哭出來。
胡小胡喜滋滋地衝王桂香和劉樹喊:媽,哥,我們走了。
拖拉機吼叫著開動了,就在那一刻,劉草撕心裂肺地喊了一聲:媽,哥,從今以後,我就是別人家的人了……
王桂香一下子捂住了臉,放聲大哭起來。也就是在那一刻,她又想到了〃那個孩子〃,那個孩子是她主動送出去的。農村的規矩,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嫁了人的姑娘就是人家的人了,以後她就是胡家的媳婦,而不是劉家的姑娘了。
王桂香在劉草離開家門的那一刻,真實而又痛快地哭了一場,她不僅在哭嫁出去的姑娘,她還哭〃那個孩子〃,哭自己的命,哭這個家怎麼就那麼多災多難啊。剛剛過上幾天好日子,丈夫劉二嘎就離她而去,自己這輩子只能是個吃苦受累的命了。
母親還在那兒哭,劉樹走過來抱住了母親,劉樹的眼圈也是紅的。妹妹走了,妹妹在這個家生活了二十二年,他是看著妹妹一天天長大的。為了弟弟,妹妹嫁給了她並不喜歡的胡小胡,劉樹的心裡既難過又複雜。
劉樹把母親扶進屋,輕聲說:媽,別哭了,一會兒咱們還得參加妹妹的婚禮呢。
母親這才斷斷續續地止住了哭聲,她望著一時空蕩起來的家,踉蹌著推開劉草的房間,看著屋裡熟悉的一切,王桂香含著淚說:他們都走了,家裡就剩下咱孃兒倆了。
劉樹安慰著母親:媽,我不會離開你,我哪兒也不去,就和你在一起。
王桂香聽了兒子的話,長久地盯了劉樹一眼,就坐在炕沿上,長吁短嘆道:你爸死了,你就是這個家的主心骨。現在弟弟、妹妹都走了,有件事情我要告訴你。
劉樹吃驚地望著母親,他預感到母親有件大事要託付給自己,一時間,他彎下去的腰又挺直了。
王桂香看著劉樹的眼睛,緩慢地說道:你爸走了,你是這個家的長子,有些事你應該知道。
劉樹挺起胸脯說:媽,你說吧。
你另外還有個弟弟,你沒有見過,這個家的人誰也沒見過,只有我見過。
劉樹吃驚地望著母親。
王桂香又說:還記得我在部隊醫院生劉棟的事嗎?
劉樹點點頭,那年他已經八歲了,八歲的孩子能記住所有發生在家裡的大事了。他還記得自己放學回來,見不到媽媽,他帶著妹妹在村子裡找,最後還是放羊的老爺爺告訴他,媽讓部隊的車給拉走了。
見劉樹點頭,王桂香停頓了一下,順手理了理耳邊垂下的散發,說:那次媽生的是雙胞胎,最小的弟弟比劉棟晚出生了十幾分鍾。
真的?劉樹哆嗦著聲音道。
你那個弟弟被媽送人了,就是送媽去醫院的那家軍人。男的叫田遼瀋,是個團長;女的叫楊佩佩,是給我接生的那家醫院的護士長。
劉草結婚(2)
此時的劉樹已經不吃驚了,但他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呆呆地望著母親。
王桂香繼續說:當時是我做主把你弟弟送出去的,連你爸也沒告訴,當時咱家太難了。我沒有奶水,要是兩個孩子都抱回來,也許一個也活不下來。
劉樹終於問道:媽,後來我那個弟弟還有訊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