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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頁

「傳范雎來見寡人!」秦王怒吼一聲。他早體會過『知人知面不知心』,此時倒正要刨開皮來看看,范雎心裡到底是狼是人。

宦侍爬過來顫著聲音答道,「相邦他已經稱病多日,連早朝都不曾上… 」

秦王眯著眼,掠閃過一道震怒,「裝病欺君!」

難道當初他對他所說的一切忠意之言全是為了騙他信任?如今他已得相邦大印,也要轉身為敵了?這一世為王,竟真的沒有一人不是敵人?

原以為范雎來到身邊,可破這咒魘,卻仍是自己一廂的執念?

秦王豁然起身,冷笑一聲道,「來人,與寡人更衣!一併叫上聞太醫。寡人現在就要去看一看,他這一病,是死是活!」

幾頂黑色的輿轎行入城東範府,並未引起多少路人關注。而範府中人聽了通傳、卻個個慌慌張張,府門一閉,眾人齊齊跪地叩禮。

秦王下了輿轎,瞥了一眼地上眾人,並不示意起身,反而冷冷地對身後的聞太醫說,「若范雎並無大恙,就是稱病欺君,寡人必以欺君之罪斬他!」

這話一半說給聞太醫聽,一半說與範府眾人聽,要教他們不敢有半點欺瞞。地上眾人聽了果然更是戰戰兢兢。

秦王一路向內院中范雎臥室行去,步伐煬煬,玄色衣氅曳地擺盪,如烏雲翻滾,山雨欲來。

行至范雎房前,秦王目光一掃,見門外放著幾碗藥盞,盞中濃藥卻皆未飲過,疑心更甚道,「這些為何放在門外?」

「大人的病…痛得厲害,這幾日都不准我們進房伺藥。」一個小丫頭跪著回答。

秦王哼笑一聲,范雎,你究竟所為何來,又究竟在裝什麼詭秘?他一抬手,猛地推開門,三兩步跨進房中,直奔范雎寢榻而去。倒要好好看看,他這病痛,演得像是不像。

走近才發覺,榻上卻沒有人。秦王心中更疑,驀然凝眉。此時方覺,房中一股濃濃的血腥之氣,不知從何而來。

「範大人!」忽聽聞太醫一聲驚呼,秦王轉身看去,卻見昏暗的房角邊,蜷著一個扭曲的人影,身上似乎血跡斑斑。

秦王驚詫地走近幾步,這滿身是血的人,難道是范雎?他急急命人掌燈,幽暗的房間轟然透亮,他這才看清,地上、榻上都是點點血痕,暗褐發黑。

秦王不可置信地看向范雎,他袖中露出的兩手,皆是面板皴裂,仍在滲著鮮血,臉上眼角、嘴角處亦是皮開肉現,身上那件淡茶色的袍子處處都染著幽紅,想必是全身都在潰爛。

「這、究竟是什麼病?!」秦王怔怔急問。

聞太醫急忙上前探脈,又擄起范雎長袖,見他手臂彎彎扭扭,竟是連骨骼都已碎做幾段。聞太醫用手指在他臂上一點一點按去,忽然回頭對秦王說,

「範大人並不是得病,而是,中了『命追』之毒!」

「什麼『命追』?他怎會中毒?!」秦王此時早已亂了方才的怒氣,范雎滿身的傷痕,不知為何、教他心上亦如刀刻一般。

「此毒向來是王稽大人在死士營中所用,用於死士身上、來操控束縛他們的傀控之毒。怎麼竟然、竟然範大人亦會中毒…」

「死士營一向直屬於母后管控…」秦王恍然大悟,心頭又悲又苦,「必是母后不滿寡人私定相邦,是以對范雎用毒,既為傀控范雎,又為警告寡人……」

秦王在范雎身旁蹲下,將他向自己肩上攬了攬。他周身的血痕把秦王雙瞳映成暗紅。秦王慘然一笑,說,

「母后竟對寡人懷恨至此… 范雎,是寡人連累你了。」

一陣皮肉撕扯的震痛,范雎倚在秦王身側掙扎悶喊。聞太醫見狀以拇指掐住他的人中,他眉宇間數度痛苦難耐,終是緩緩睜開眼。

☆、以雎試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