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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虞從舟早有準備、這一招專為崖頂伏兵而備……楚姜窈心中暗忖著、仰望那漫天蔽日的狼循紫煙,驚魂難定。

她伏在虞從舟背上,聽見他的聲音在胸腔傳盪,不斂不揚,辨不出情緒:

「晁也他們應該也到了。命全軍回撤。」

杜賓聽令稱諾,轉而回身、策令全軍立即撤退。趙軍有條不紊,雖不明主帥之意,但令行禁止,沒有半點猶豫。

此時山頂突然傳來震耳欲聾的廝殺聲,短兵相接,刀劍互磕,鋮鋮嚯嚯之聲不絕於耳。連趙軍士兵亦感驚詫,仰頭望去,卻又只見紫煙如雲,嵌在崖縫天際,遮住視線。崖頂究竟發生什麼、全不可見。

原來兩日之前,虞從舟已派晁也率兵翻山越嶺,潛藏於狹榮道的山頂。狼循紫煙既是以下攻上的利器,又是給晁也的訊號,若見崖間翻騰起紫色毒煙,即是他們攻出的最好時機。敵人受煙燻毒燎,正無暇自顧。更何況、那些潛藏於崖邊的,大多都是弓箭手,不擅刀劍。此時突然受到晁也率領的彪悍步兵沖陣殺戮,十有七八無力抵禦、或倒於劍下,或失足墜崖。

楚姜窈驚見峽谷間不斷墜落的秦兵屍首,心中恐慌無度。她一直怕虞從舟受傷,而此時此處、現實卻是數千秦兵因虞從舟而亡。她腦海中頓時浮現出父親震怒的神色,楚家世代盡忠護秦,她如今卻做了一個家國的叛徒、害死秦人的兇手!

她雙手發抖,虞從舟在腰間感知,漠然轉身、不帶一絲溫度地盯著她看。她驚懼發抖的雙唇,和水汽霧濕的雙瞳,在他心中冷冷激起一道閃電。

這道電芒從黑暗中閃擊而來、在他心口留下深刻灼痕。虞從舟帶著令人窒息的口吻問道,

「怎麼,失望了?還是、心痛了?!」

她心頭惘然、眼中茫然,不知從舟此問何意。

卻正此時,她余光中看見一尾流箭穿透空中紫色煙雲,從左前方山崖頂上迅疾而來。虞從舟背對那方向,即使此時轉身拔劍只怕也晚了。她心中驟空,沒有時間多想,右手立刻拽上馬韁,猛一抽力,『逐曦』馬順勢右轉過來、換了她背對那箭。她全身抵上從舟胸膛,擋住他心肺要害,左手緊緊抱住他身側,淺呼一聲「小心!」

那箭應聲刺入,姜窈痛得「呃」的一聲悶呼,眼前似有無數蠅蚊在飛,她緊緊閉上眼,肌骨之痛卻愈發鑽心。她面色漸青,立時萎頓了下去,但右手仍兀自緊緊拽著馬韁不放,『逐曦』馬馱著二人不停在谷底向右打轉。

她聽見虞從舟驚呼一聲「姜窈!」,霎那間他亂了往日沉穩,一手將她抱入懷中,轉身把她挪置於前鞍。她依舊痛得睜不開眼、喘不上氣,但心中暗自慶幸自己命大、這箭不過是射中了她的左臂。

虞從舟再無言語,抱緊她策馬疾馳。杜賓等眾將士被主將安危一驚,更是打起精神,不敢稍有鬆懈。

不到兩個時辰,全軍已退出狹榮道,回到趙軍營地。但恰逢趙王派人傳來密書、在主營等了多時了,並另有趙奢將軍的探子急報軍情。虞從舟一人難分三處,眉頭微緊,眼神焦急地凝在楚姜窈臉上。她臉色已稍緩,掩去些蒼白,額上滲著細密冷汗。見他探視,她鬆了牙關,右手一撐馬鞍、跳下馬去,說,

「軍情要緊,我沒傷到要害,我自己能回帳。」

「待在帳裡、我很快就來… 」虞從舟凝視著她,躊躇片刻、策馬向主營而去

……

短短一路、慢慢走回,楚姜窈心有餘悸。行軍路線究竟是如何傳到秦營的?她仔細回憶那天秘會的十一人,究竟誰、是另外一個秦國暗人?

營中傷員甚多,痛呼聲此起彼伏。她鑽進自己的營帳,已不見小盾牌的蹤影。不知他在主人那裡能否順利應付。小盾牌說的果然沒錯,她不可能瞞得過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