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時節,吳保保正在營房內大口扒拉著碗裡的黍子,相對於來說黍子的顆粒比稻、麥更大,飽腹感更強,同時也更加便宜,然而就是味道與二者相比不怎麼好。
“也不知道這啥時候是個頭。”
吳保保用兩根粗壯的手指從嘴裡揪出一個黍子殼,又捧著碗將最後一粒黍子舔到嘴裡。
他先是有些意猶未盡地看了看碗底,隨後又伸長了脖子往正坐在用木板釘起來的大通鋪上,正細嚼慢嚥的王久榮碗裡看。
王九榮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抬起頭看了正嚥著口水的吳保保,又看了看自己的碗。
隨後在吳保保望眼欲穿,十分期待的目光當中,將身子背了過去。
吳保保剛要舔著臉像往常一樣去蹭,可剛要說話,忽然耳邊聽到一陣尖銳的竹哨聲。
“這是怎地了?!”吳保保站在原地微微愣了愣神。
“集合哨!你要是不想挨棍子就趕緊拿傢伙!”他倆的伍長睡在最外面,對著兩個人喊道。
在聽到哨音的第一時間,作為老兵的王九榮立刻將半碗黍子放在了自己榻上,隨後又連滾帶爬地去夠在榻鋪最裡面的腰刀和鳥銃。
兩人衝出了自己所在的營舍,由於日日都要進行集合操練,每個伍之間的站位是有定製的,因此兩個人很快就找到了自己那一隊的站位。
此時他們的隊長姚大年早已經站在了那裡,看到兩個人後點了點頭,繼續向營房的方向看。
“不是吧隊頭兒,還吃著飯咧,容易傷著食兒,這集合訓練就不能等吃完飯再來嘛!”
姚大年瞪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集合哨音十分急,陣陣催促聲中,大量的戰兵紛紛從營房裡衝了出來,由於營中現今絕大部分都是新募的營兵,訓練的時間還不算太長,因此整個營地仍顯得有些混亂,不時就有人撞在一起,亦或跌倒在地。
姚大年冷眼看著他們這一隊最後兩個營兵站定以後,指著那兩個人說道:“按軍律,集合哨十聲以內必須到位,你們兩個十三聲才到,明天的早操右伍多跑兩圈。”
在韓林和金士麟的嚴格要求下,樂亭營的軍律執行的十分嚴格甚至嚴苛,無論行、坐、臥還是臨戰之時都有著不同的條例,只要犯了必定就會受罰,而且施行的還是連坐制。
這兩個遲到的戰兵其實也剛剛應募不久,對於很多事情還不熟悉,不過按照金士麟的話來說,那就是多挨幾次棍子怎麼也熟了。
吳保保和王九榮屬於左伍,不在受罰之列。
看著各個愁眉苦臉的右伍,吳保保站的筆直,但卻悄悄地用胳膊肘撞了撞身旁的王九榮,臉上盡是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
不久,他們的司總陶國振就趕了過來,看到陶國振吳保保的臉上笑意更甚,這個老隊頭兒,似乎還沒適應要帶二百來號人,臉上略微顯得有些緊張。
陶國振來到他這一司的正中央站定以後,命各隊都面向他,隨後輕咳了一聲,嘴裡道:“奉高千總及楊把總令,各隊於營前半里值戍,非令不得入營,擅闖者,拿!”
吳保保瞪大了眼睛,與他身旁的王九榮對視了一眼,心中道:“究竟是誰這麼大膽子,竟敢來闖營?”
但由於身處佇列當中,他也只能按捺住詢問的好奇。
在各個司總宣讀完命令以後,又有人來分了一些火把,隨後全營開拔。
看著向著營地四處散去的營兵,吳保保心中更是好奇。
好在半里地也不算遠,第一部第一司戍守的位置在正北偏左,他們這一隊也正好在官道上,按照三步的間隔一字排開。
又等了一陣,等天色黑下來以後,身後一陣馬蹄聲和腳步聲響起。
“吳保保,你他孃的長這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