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哥!”
阿比不置可否,奉上名冊道:“這是各里入役簽名表,將軍請過目。”
趙吉利裝模作樣地翻了幾頁,發現約茹人寫的漢字比他寫的還要難看,關鍵那名字還都晦澀難懂,沒一個認識的。於是點點頭,交給了參軍。面對阿比扇了扇眉毛,笑道:“大舅哥辛苦,曲娜呢?”
“在屋裡做食。”
趙吉利慾言又止,阿比道:“將軍明日出徵,不知回來時又是哪月。阿比備了奶茶,為將軍壯行。”
“當真?”趙吉利頓感意外,以為可以見到曲娜,可阿比卻忽然搖了搖手,“抬上來!”
只見六個約茹壯漢,抬著滿滿幾個大缸迎上前來。阿比從那大缸中舀了一碗奶茶,遞到了趙吉利的面前。趙吉利一時失望,卻也只能勉強接受,端著碗咕咚咕咚地喝完,道:“大舅哥仍舊看我不起,不過我有就是時間,只要我人沒死,總有一日要回來娶走曲娜的。而大舅哥你,聽聞在軍中也是騎術好手,眼下都護府用人緊缺,元良也急需大舅哥這般人才,也不須你上陣殺敵,只盼能訓練民軍,保龜茲平安。”
阿比笑笑,沒說話。趙吉利碰了個軟釘子,照以往的脾氣,早該發怒,只是眼下不能得罪與他,只好悻悻甩手,嘆了一聲氣。
唐軍的戰甲制式材質要求遠比約茹人的精良,加之龜茲鐵礦純度極高,又有大唐工匠幫襯,鍛打出來的甲片也比一般軍甲質量更要上乘,那四五十斤的鐵甲往身上一披,整個新裡的空地上,一眼望去,已是一片星光耀眼的玄色。
約茹人起初很興奮,他們與安西軍作戰,吃了不少軍甲不濟的苦頭,沒想到這一轉眼,他們此時此刻,卻已經穿著安西軍的戰甲,一時間有些高興,打了這麼些年仗,總算能穿上一領刀槍不入的適體鐵甲,但他們又忽然茫然,抬頭看著那戰旗上的烈焰獅子馬上還有個唐字,低頭一看,周遭熟稔的同伴卻已經穿戴整齊,活脫脫便是戰場上那讓人頭疼的安西鐵軍。
若是他們再拿上拍刃,握上長槍,怕是下一刻,自己就得滿地亂爬,去找兵刃與他們廝殺。
這該如何自處啊?
方才還興奮的人群此時不知不覺地都安靜了下來,他們看著面前的同伴,眼神裡流露出了複雜的神情。
“怎地?甲不好?”趙吉利高聲問道。
一個漢子走上前來,道:“不是甲不好,是大家都想起了約茹。想家了……若是我們在吐火羅對上了象雄,該說我們是約茹軍人,還是大唐軍人?”
“屁話!”趙吉利嗤了一聲,道:“什麼約茹象雄!你們住在安西,活在安西,你們是安西軍人!誰要染指安西,便就是你們的敵人。若是連這一點都想不明白,那便脫下軍甲,回去種地吧!”
趙吉利說的明白,但人群仍舊沒有動靜,道理大家都懂,可是這身份,怎麼感覺就如此地彆扭?
卻見阿比站了出來,跳上了馬車,“聽我說兩句吧!”
眾人的目光移了過去,阿比道:“老實說,我也想家,我也想在那雪白的山峰和雲端下,與我的家人散放著牛羊,娶一個能幫著蓋木屋的松女,生下一個可愛的孩子。可如今我們選擇留在安西,僅僅是因為大唐給錢給地麼?我看不是,是他們給了我們一個機會,能為了我們自己,守著我們的新家!”
他看著眾人,“我們祖祖輩輩,都在為了約茹打仗。如今輪到我們了,這仗還要打多久?一直要打下去麼?打到約茹沒了,我們才肯放下手裡的刀槍?並不是,我們早已經打完了數代人該打的仗。我不知道你們如何想,但我的想法很簡單,就留在這,娶個婆娘,種上幾畝地,無論是麥子,亦或是稻米。我不想再踏上戰場一步,但若是我抽中了入役籤,我便無論高山險阻,敵陣如林。我或許比你們想的明白,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