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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9章 飯無好飯

們竟肯為我省一口吃的。”

“莫要使臉子!”李火頭推搡了一把,道:“咱們這隊人,兩年一輪換,若是不病死餓死,一直要輪到六十歲。誰也不知下兩年,咱就輪去了何處。若是河隴打仗沒個準信,說不定還得派咱去吐谷渾。沒這身本事,咱這些丘八,誰能活得下來?我是沒幾年了,可外邊這些弟兄,哪個不是上有老,下有小。你這般對他們,他們心中焉能不知好歹?左右這軍訓營也是閒來無事,不操練軍陣,難不成每日晾蛋、混吃等死?”

說著,他便又從一旁的柴草垛中摸出幾個蛋,“你既是要送好吃食,這幾枚蛋也一併煮了,送與這些官家吃吧。”

“這蛋又是哪來的?”

“這幾隻雞下的。”李火頭往灶膛裡添了一把柴火,道:“去吧,我這不須你幫手。你去陪著外邊的官家們,讓灶生他們來兩人足矣。”

……

軍訓營中的伙食團並不大,一間簡陋的木屋,幾張條桌、一隻四腳木櫥便是全部,連坐的地方都沒有。玄甲軍眾人都出生苦寒,倒是沒忘本,幾人圍一桌,便就滿滿當當。

每張桌上一個看不出年歲的藤框,框裡裝著幾隻看不出成色的糜餅,一木盆菘,一木盆黑乎乎的醋湯。

沒了。

趙正看了一眼那飄著粗布條子的醋湯,眼淚都險些掉下來。

這玩意他是喝怕了。唐軍沒有方便軍糧,更沒有壓縮餅乾、濃縮湯料。日常補充鹽分,一個靠豉餅,一個靠醋湯。豉餅就是用釀過醬的豆豉加鹽研磨,揉搓成餅曬乾,吃時掰下指甲蓋大小的分量,或衝湯而食或就餅而食。醋湯的原料便是粗布浸潤老醋,而後曬乾而成,一般湧來煮湯喝。比起豉餅那又澀又苦的味道,醋湯雖然更容易接受,但喝多了,胃裡就一個勁地抽抽。

於是趙正拿起一塊糜餅瞧了一眼。

乾巴巴的,粗糙地很。像是加了極大分量的糠,一掰開,碎一地。

他丟進嘴裡嚐了嚐,拉嗓子,比平涼的糠餅還要難以下嚥。於是皺了皺眉頭,看了看身邊的赫連雲天。

赫連雲天接過嚐了一口,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這滋味還行。”

張宏見趙正眼裡有疑惑,便臉生歉意,“趙相,軍中吃食便就如此。趙相莫不是吃不慣?”

他心裡也起疑,似趙正這身份,是從平涼裡這等鄉下地方爬起來的泥腿子。前幾年河隴饑荒,他大概也是捱過餓的。而且從軍這多年,他總不該連這東西都吃不慣。

他哪裡知道,趙正當年是領著全村人打魚換糧食,雖說都是吃糠咽稀,但那日子畢竟沒過幾天。平涼富起來的速度太快,都沒讓他的胃反應過來。往後雖然從了軍,但一直未曾領兵作戰。左右武衛的伙食也比長安府軍的好太多,日常小米菜粥伺候,就算吃糜餅,那糜中的原料,也闊綽許多。那是炒熟的碎米、碎麥粒研磨而制,就算加糠,也不似這般。

後來他送開樂公主西行,軍中伙食就更沒得說了。進了草原,三天兩頭一頓小燒烤。玄甲軍右武衛,哪個不是河隴財政支出大頭?飯糰子、蒸麵饃一頓接一頓,何曾遭過這樣的毒手!

“趙相,還請坐下吃喝。”良生端著一張胡登,遞了過來,趙正擺了擺手,“不用,該怎麼吃便就怎麼吃。只是,軍訓營在長安,弟兄們平日裡也就吃這等粗食?”

良生見趙正眉頭緊鎖,心中也是一咯噔,“尚有燉雞,還請趙相稍候……”

他看了一眼張軍訓,張宏聽見還有雞,暗道這貨還算識體,一顆吊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嘴裡催促道:“趕緊些!”

可那雞總共也沒幾隻,往趙正這桌上盛了滿滿一碗雞肉,其餘玄甲軍幾桌也沒幾塊肉可吃,只有湯色尚可。而軍訓營的軍卒們,便是連雞湯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