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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木門關上,趙正聽祠堂裡傳來趙大柱酒令喝殺的動靜,有些不太真切。趙金玉一邊走一邊埋怨:“元良你也不知示弱,你可知你一晚上喝了多少”
走到祠堂門邊,趙正扶著門站定,轉身摸著趙金玉的臉,噴著酒氣,吃吃地笑,“金玉啊……這才哪到哪,你該學著習慣,往後這般應酬,只多不少。”
“那你也不能往死裡喝啊!”
“死”趙正呸了一口,“你以為他們為什麼到我們平涼來……”
趙正蹲了下去,“哇”一聲把肚子裡的酒水噴了出來。
他一邊吐一邊指著天,沒有哪個貴人會顛顛兒地跑到平涼這窮鄉僻壤來陪一個泥腿子喝酒。他們這酒,只是為了涼王殿下而喝。
但和他們不同,趙正這酒,卻是為了自己喝的。
如果連喝酒都不知道為何而喝,那這酒喝下去就是浪費糧食。
趙正敬自己,安郡王讓他很清醒地意識到,他在這個世界的未來和前方要走過的道路太過曲折,也充滿了一般人根本想象不到的兇險。
他再也不能做他富家翁的美夢。
因為從此以後,他的身上就刻上了涼王殿下的烙印。不管他願意不願意,他如今就站在涼王趙碩的身後,他們將要並肩面對的,是一整套大唐帝國的法理秩序,以及就算丟掉性命也要維護這套法理秩序的滿朝文武。
他得敬自己一杯。否則很有可能再敬自己時,便是他趙氏九族數百口一道跪在刑場上時。
這酒怎能不喝
就算喝死又怎樣
趙正擺了擺手,金玉啊……你不懂……
他一搖三晃地回了家,摸著黑舀了一瓢涼水,漱了漱口。
“元郎回來了”周盈從裡屋出來,麻利地開始燒水。他知道趙正極愛乾淨,每日從外回家,必定沐浴更衣。
趙正走到灶間,看周盈在灶膛邊忙活的身影,禁不住地抱了上去。
“娘子……她們呢”
“都睡了。”周盈放下手裡的瓢,轉頭道:“元郎洗完後與阿念睡吧……她初來乍到,你別讓她寒心。”
趙正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閉著眼睛,把頭枕在周盈的肩膀上,“多謝娘子了。”
“你謝我作甚。”
“謝你通情達理……”趙正苦笑一聲,看那爐火熊熊竄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