紋絲不動。
趙大柱鼻孔裡噴出兩道熱流,直撲崔功成的臉上,“你不信元良,我不怪你。但你慫恿公主此時逃出城去,怕不是拿了回鶻人的好處?其心可誅!”
“你莫要血口噴人!”
“我從不噴人!”趙大柱道:“此處名為鐵蘭軍,取扼守東西交通之勢,地形狹窄,通道狹長。公主一日能跑幾里?我等駐守城池,尚有機會生還。大軍、輜重、糧秣一旦退出城池,在這狹長山勢中要延綿幾何?鶻軍一旦截斷我行軍線路,將大軍截成數段,我敢問崔員外,此局何解?你擔全軍覆沒,喪師辱國之責嗎?”
說罷,趙大柱鬆開了崔功成,向趙瑤林拱手,接著道:“元良不是個隨意說大話的人,他做的事都是經過了深思熟慮的。他既然希望殿下據守鐵蘭,那便是考慮到了此間種種……”
“可包括這七千鶻軍?”崔功成都快被氣哭了,指著趙大柱,一時間不住顫抖。
“都別說了。”趙瑤林沉下心思,開口道:“趙將軍說的在理。回鶻人是狼,而我們不能當羊。有鐵蘭軍的城牆在,藉助這地勢,就算對面七千人想要一起攻打,他們也要掂量掂量戰死戰傷可承受得住?可若是我們怯戰了,退縮了,那和引頸就戮有何區別?我相信蒼宣侯,他們若只是示威,我們自不必理會。可是他們若是要戰,那便戰就是。”
她站起身來,陽光自頂而下,百鳥裙上登時熠熠生光。她走到崔功成身前,伸手扶起了他來,道:“兄長此時未必好過,所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無非便是靈機應變。我等做好萬全打算,首要拖延時間,摸清各部來意。若是有隙可乘,不妨許以重利,將其分化離間。”
“可這要拖到何時?”崔功成見趙瑤林已是決絕,心中暗歎,也不知這趙元良使了什麼法術,讓開樂公主竟是言聽計從?
趙瑤林轉過身,看向了趙大柱,“蒼宣侯此人,說深不可測有諂媚之嫌。但他在涼州如何,趙將軍該是最清楚的。”
趙大柱點頭,道:“元良善用兵,他先前已調玄甲軍去了鐵門關,後又急調八百右武衛增援,之後便就再無軍令,想來鐵門關之變已然可控。我雖不知有何變故,但既然元良接連出手,那最壞也不會壞到哪去。我們不妨依公主計策,先試探安撫,以待時日。”
“那便如此了!”趙瑤林不再糾纏,吩咐斥候探馬繼續探查各路軍情,隨後著崔功成打理出使事宜,摸清來龍去脈,同時鐵蘭軍全軍備戰,以防不測。
……
與鐵蘭軍的撲朔迷離比起來,鐵門關的形勢卻是越來越清晰了。
胡三大在鼓樓的二層探頭觀察,只見乞力柔然身座之後,便是屏風,那屏風後,空空蕩蕩,沒有一個人影。
整個一層,除了鼓和鍾之外,便是連多餘的一片布料都不曾留下。除非有不易察覺的暗門暗道,否則居高臨下一眼就能窺望全景。
胡三大他最後審視了一眼,確定自己沒有看漏的地方。
一時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他收回目光,坐在木階之上。腦海裡忽然就閃過了一樣物事。
鼓。
那傳遞軍令的大鼓。
便就在趙正的身後不遠。
那是一面新鼓,常見於行軍野戰駕於馬車之上,鼓面徑三尺、鼓框橫長四尺,兩面蒙以牛皮,皮面邊緣以三排鼓釘固定。可那鼓面,連牛皮都還未完全乾透。
初進這鼓樓時,胡三大還不曾注意,只覺有什麼東西礙眼。此時再看那鼓,心裡就突然跳得厲害了。
胡三大曾在汾州入府軍,後在涼州重操舊業,打過仗,也看過不少軍鼓。軍鼓是傳遞軍令所用,如此般鼓樓用鼓,不須如戰陣之上,一般用鼓鼓面要小,鼓框要扁,方便樹立,哪似這般,竟是橫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