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蘅暗歎,她還是不瞭解他,如此猜忌,著實令他心中難平。但他什麼都不說地走出來,只能讓蘇辛更加肯定。人一旦開始懷疑,便只有“懷疑”本身是確定無疑的。
在蘇辛看來,能狠狠打她一鞭子面不改色的人,必是已對她無情,而那之後又偏偏頻頻示好,不是他想起了往昔,而是他有了目的。
☆、第六十二章 反擊
“我需要你的幫助。”
“你想好了?”
“嗯。我需要一個安靜的環境,最好是他熟悉的。你引他過去;再安排我悄悄地進去;不可讓他事先知道。”
“書房最好。”
蘇辛一怔,晉蘅的書房她從未去過幾次;他也說那是他處理公務之處;不願被打擾,便是墨蓮;聽說也未去過幾次,怎的這人倒認為是平常?
但蘇辛實在不願多想;她只想瞭解真相;他親口所說的真相。這是她昨晚至今最迫切的企望;只是似乎她那裡已不再適合秘術的施為;所以她琢磨著如何換個地方;且不能引起晉蘅的警覺。
蘇辛發了會兒呆,不知再這樣折騰下去,會不會將晉蘅潛意識中的抵制情緒都激發出來?到了那時,怕是他見了她都會頭疼的吧?可若是放任自己的懷疑在他曖昧不明的態度裡往復穿梭,她確定自己突然有一天便會做出難以預料的事來。那後果將是可怕的。
事實上,她此刻便有些要被心魔折磨瘋了,只是瘋得異常清醒冷靜,儘管這清醒冷靜在外人看來與智慧完全搭不上邊兒……
或許,她只是想要一個答案。晉蘅做過也好,沒做過也罷,給她一個真相,斷她一個念想,平復了這個在她人生中不受歡迎的漣漪,還她一份平靜,足矣。其實有什麼可怨的呢?今日的一切大多出自她咎由自取,她若安然接受這份感情,或許此時韶光正濃。
可問題又來了,她在深刻檢討自己的同時,竟赫然發現其實自己也沒錯——她理智地認為有些秩序不可違反,她追求的是自由與灑脫,而這兩者毫無疑問皆不屬於此時此地!生而為鳥,選擇飛翔,哪裡錯了?
天下之事,豈徒庸人自擾?聖人眼中無事,故無為,無為而天下淨,是以為聖。凡人眼中五色紛亂,便是沒事也要生出些事來,才成斑斕世界,歌於其中,哭於其中,悲喜之間,方成人間。
蘇辛苦於自己所遇到的人生悖論,也是無法之事,自去煩憂,且不管她。
卻說蕭氏這次雖跌得慘重,但畢竟沒灰了大半輩子好勝愛斗的心,更兼一項頂要命的秘密,不能坐以待斃,故便要奮起反擊。她雖入不得一念齋,但府中其他地方還是隨意的,而府中下人也還是唯其命是從的,當然,由於晉蘅未考慮到此節,一念齋的丫頭也包括在內。
蕭氏用罷早膳,打聽得晉蘅早去了朝議,靜靜地看眾侍女收拾完畢,吩咐道:“闔府的侍女、僕役乃至燒火的、劈柴的粗使丫頭,令其齊集,候在前堂的院子裡,一個都不許缺,便是病得下不得地的,也給我抬了來。限一刻之內,不到的責打百杖,攆了出去。”
眾侍女一愣,忘了手中活計。蕭氏微挑高了聲音,“愣著做什麼?還不敢緊吩咐下去?一個個的,都想出府了不成?”話音一落,眾侍女慌忙稱“是”,盡皆分頭去吩咐全府各處。
此時碧落高渺,風清景明,辰巳初交,好一派穎麗晨光。殷盈一人閒閒地逛到晉蘅的書房,也無人攔她,她便徑自走入,翻賞了一番書畫紙硯,索性坐在晉蘅常日的椅子裡,看晉蘅案頭之物。翻檢之間,驀地見著一幅清筆勾勒的人像,墨髮飄風,神采流動,笑容淺淺,滌心蕩魄。
殷盈先是一怔,細細看去,竟是蘇辛,心中一閃,幽幽一笑。
幾個小丫頭快步出了門,這書房本就侍候的人少,是晉蘅好靜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