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早便勸您棄了那盤螭洞去;又豈會有今日之事?”
蕭氏一笑;“洞中之物久未有生人活血滋養,想那蘇辛也必討不得好去;施計謀劃之人也算做得一件好事。”
田嬤嬤聞言更嘆,“都這時候兒了;您還故作輕鬆……”
蕭氏閉了閉眼睛;仰靠在軟椅中;椅上搭的錦繡牡丹富貴榮華。她道:“我竟也有走眼的時候兒;錯看了雪泊;更錯看了她背後的主子。”
田嬤嬤唯有嘆息,“如今可怎麼好?”
“你去把子雅叫來,我要看看她。”蕭氏面上依舊如常,只是那沉靜的面色已是像夕陽下粼粼的波光,似乎一陣風來,便要碎滿池塘。“是為了她好,現今卻怕是要連累她了。”
田嬤嬤恨道:“都是雪泊那小賤婢,我一早兒便看她不對!連藍漪半個手指頭都及不上……”一頓,忙住了口。
蕭氏笑得苦了幾分,“我身邊除了你,竟半個知心的都沒有了……”
田嬤嬤怔了怔,忙道:“王妃莫要亂想,還有子雅小姐呢,她定不會拋下王妃您的……”說著忽地有淚慢慢盈了眼眶,半晌方道:“讓老奴去求求蘇姑娘吧,或許……”
蕭氏一愣,驀地緊了下手中絲絹,“你說的是什麼?你要去求誰?”嚇得田嬤嬤立時沒了聲兒。蕭妃徐徐坐直了身子,輕道:“我還未不濟到那種不中用的地步。”
原來靜安之園,乃蕭氏嫁入府中便新建的園子,後來夫妻失和,蕭氏終日醉心古術,延請各方得道高人來園中講法授經。晉琮自覺愧對於她,也不去認真理會。蕭氏便趁此暗暗建了那隱於假山之中的盤螭洞,日積月累,洞中毒物蔚為大觀,正是晉琮與念兒雙雙辭世時節,府中舊人與李媽媽交好之人多有失蹤暴病者,皆因此處。
由此多年飼養毒物的經驗及當初一徑做出決定的勇氣可見,蕭氏實乃一個堅強大膽之人。
十年之中,洞中毒物猶在,但真切知曉此洞之人卻已難尋,只剩下蕭妃與二三心腹老將,年輕一輩是萬萬無從得知的了。所以當蕭氏聽說靜安園遭火,蘇辛從中得救的訊息,便知那雪泊丫頭不過是名死士,死得不是王府之難,也不是她蕭氏之急,而是人家背後主子的大計。
雪泊乃五年前殷盈探親歸來途中所買,推揉手藝甚好,每每使得蕭氏身輕神軟。
且說那廂晉蘅漸漸睡熟,呼吸平穩,一聲一聲打在蘇辛耳中心裡。
蘇辛緩緩側向他,看了半日,輕道:“你可睡熟了?”半日,無人回答。她將手搭在晉蘅腕上,只覺脈息緩健。她附耳過去,輕渺道:“現在我們來做個夢……夢見數日前……蘇辛被春寒劫持,周圍盡是銀光閃閃的甲兵……”
晉蘅漸漸皺了眉頭,額上滲出幾滴汗,似要張口喊什麼,猛地驚醒。
蘇辛也是一驚,心裡一頓,苦笑了一下,果然兩次三番,他已不易著道。
晉蘅不知為何感覺像是被劫持了般,不由心生煩惡,看向蘇辛,見她靜靜地坐在那裡,像一盞將熄未熄的燈,立時慌了一下,坐起問道:“可是做了惡夢?”說著攬過她肩,細細瞧她臉。
蘇辛搖了搖頭,對他道:“今日可是要用我的命來脫罪?卻又為何救了我?”
晉蘅蹙眉半晌,雖是萬不願意,仍是道:“是石楚與紅素救了你。”
蘇辛一怔,“嗯?”
晉蘅抱向她,“我已與母親說明,她這算盤是錯打了的。無論如何,我定護你周全。”
蘇辛抿出一個笑,“那你呢?”
“無妨。”
蘇辛心道:“既是無妨,又何須做出此計?難道只是蕭妃一己之謀,事先未與他商量?那如何他不說明白?”面上卻道:“你的傷可好些了?”
晉蘅點頭,聽她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