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第二天上午,一則訊息如同一盆冷水兜頭淋下來。大學士何朔親自上書天子:有功將士賞賜照發,令有司核之。但嚴懲擅自出兵的王子騰。
何朔在奏章寫道:“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國之戰止,俱決於聖天子。豈有操於邊將之手乎?…當今之時,國力未復,擅開邊釁,錢糧耗費幾何?民力耗費幾何?王子騰其罪當斬!”
何大學士的意思,是否對外作戰,決定權在朝廷,不在邊將。此風不可漲。否則,將復唐朝舊事:邊庭流血成海水,武皇開邊意未已。君不聞,漢家山東二百州,千村萬落生荊杞。
其次,國庫裡現在沒錢,怎麼打?戰爭是前方將士們打贏的,同樣需要後勤的支撐。打的是國力。大周在近年內,連番征服西域、西南。國力損耗。再打一場大戰,將傷到國家元氣。
訊息一出,滿朝官員驚訝無比,細想之下,又覺得何大學士的奏章在情理之中。
關於大周對草原蠻族的戰略早就定下來。王子騰之前上報過朝廷。朝廷批覆是要求等國家消化了西域、西南兩地,再戰。當前以守為主。王子騰是大捷,但卻是違令了。
關於王子騰的處置,瞬間在輿論中取代了“處罰賈環”成為熱點。十一月初二,奏章不斷,滿朝的中高階官員都參與其中。何大學士都親自下場,要砍王子騰的頭,這還有什麼好說的?大臣們都在表態。
再者,法不責眾。
朝爭至此,如若巨大浪潮,達到頂峰。這是數個事件匯合而成的頂峰。猛浪若奔,暗流洶湧!
十一月初三,雍治天子諭令:十一月初六,在武英殿中議事。
參與朝爭的各方都明白,決戰的時刻就在三日後。天子將親自裁決。
焦點有三個,第一,王子騰如何處置。這牽扯到舊武勳集團是否能如願的推出其旗標人物。之前,已經失敗一次。
第二,真理報,賈環如何處置,要做一個說法。天子不提,自有朝臣們會提。罵了半個月呢,不可能沒個結果。刑部給事中戴琮的奏章,天子還沒有批。
第三,武英殿大學士的人選拖了這麼久,廷議結果連續被打回兩次。事不過三,該有定論了。
不過,在朝廷的明眼人看來,還有第四個潛藏的焦點:兵部尚書屬誰?
…
雍治天子“體貼”的將裁決日期定在了三天後。深秋之末,天寒地凍之時,京城中彷彿洶湧著一股暗流。官場中人都感受的得。
午後時,北靜王府中一處精美的敞軒中,明亮的玻璃窗外,北風吹佛著枯樹。
北靜王和南安郡王喝著溫酒,閒談。
四王八公集團的核心人物,左都督牛繼宗、都督僉事石光珠在西域。賈家貴妃的父親賈政在福建。王子騰在九邊榆林。在京中的核心,就剩他們二人。外加一個能代表賈家的賈環。
南安郡王的面相給人很刻薄的感覺,微笑著輕晃精巧的酒杯,道:“水王爺,要不你和賈子玉談一談?這可不能由著性子來。”
賈環反對王子騰的立場,滿京城皆知。但是,內部競爭,不能影響到大局嘛!
北靜王和賈府的關係是比較深的,他年紀二十出頭,小南安郡王一輩,人物秀麗,一身白色的龍袍,想了想,苦笑道:“我看難。”
他和賈環談的比較深,知道賈環的想法。
王子騰要出兵征討察哈爾部的事情,他之前告訴過賈環。成,如何處理。敗,如何處理。
他是贊同賈環,不要在奪嫡中過早站隊的觀點。但王子騰有軍功,上升,對舊武勳集團而言,是一件好事。他們當然要推王子騰上去。這個時候,北靜王不可能因顧忌賈環的看法,逆大勢而動。
王子騰站隊,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