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您已經在這裡了,”她繼續說道,好像這期間啥事也沒有發生過似的,“也許您可以幫我。我不熟悉這座城市,正在尋找一個特定的地址。”她假裝微笑了一下,試圖不去理睬此時從四面八方投向她的目光。“馬車伕很友善,將我送到正確的街道來了,可他不知道門牌號碼。”
“這裡的房子沒有門牌號碼。”警察麻木地回答道,“至少它們沒有釘上去。您找什麼?”
“19號。”巴斯特回答道,沒用拿出她先前給阿瑟看的那張字條看一下,警察驚詫的表情告訴她,他不僅很清楚這個號碼,而且那好像也不是一座普通的房屋。
“19號?”他證實道,“在這條街上?您肯定嗎?”
“對。”巴斯特回答道,“為什麼?”
警察張開口想回答,但只是輕蔑地動了動嘴唇。他的目光重新盯在她的衣服上,這回是毫不掩飾,頭朝身後一指:“就在那後面。但您不該單身一人去那裡面。”
“那您陪我吧。”巴斯特建議道。
“這本來不是我的……”他打住了,輕咳一聲,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當然了,小姐。”
他們開始走起來,他甚至伸給了她胳膊,可巴斯特輕輕搖搖頭,拒絕了。她體內的慫恿和撕扯平息了一點,但她不知道,一旦她真的接觸到他會發生什麼事。
他們快步經過一家家酒館和飯館,巴斯特讓她的感官仔細掃描。不出她所料,她根本感覺不到伊西斯就在附近,這意味著,她要麼不在這裡,要麼做了十分細緻的遮蔽——前者很讓人惱火,第二個可能性很奇怪,甚至有點叫人不安——但她對這個地方的第一印象正在得到證實。雖然她一般情況下避免過快地使用這種概念:這裡是罪惡的淵藪,是索多瑪和蛾摩拉在英國的變體,她諦聽的時間越長,內心裡就越是排斥它。巴斯特不古板,慾望或享受她不是不懂,恰恰相反。但她現在所感覺到的……不一樣。隱隱地,像水下聽到的響聲,一點不清晰。她感覺好像是行走在一片沼澤裡,裡面冒出一種無形的腐爛氣體,它正很慢地破壞她的感官。
警察停下來。“我們到了。”
他們現在已經走過了燈光明亮的那部分街道,巴斯特直到這時才看到這裡也有燈光,雖然這裡只有五分之一的燈亮著……是準確地每五盞亮著一盞,而不是差不多——這絕對不是巧合,更像城裡的一種節約措施,這座城市似乎不太重視這個區人們的安全。
但它既非漆黑一團也不是無比荒涼。一道道窗戶背後都亮著燈,雖然巴斯特此刻完全域性陷於她的——雖然很犀利——純粹人類的感官,她還是不時地看到隱隱的動作,黑暗中的一道人影,什麼東西掠過少數路燈朦朧的光圈邊緣,或者聽到大多數很明確的嘈雜聲。
他們還是走在阿瑟讓她下車的那條街上,這個延伸路段更黑暗、明顯地更廉價,號碼為19號的房子——那裡確實都讀不到——符合這樣的描寫:一座破敗的沒有粉刷的磚房,屋頂半塌,牆裡早已長出了菌類。窗戶統統關著,雖然鏽跡斑斑,樓上點燃著的飄忽的紅色燈光還是能夠穿過。房子的底層黑咕隆咚,少數窗戶用木板釘著,看樣子都好多年了。一道窄窄的木樓梯通向樓上,護欄看上去就像最好不要扶似的,樓梯角度很陡,通到一扇門前,門外有兩盞暗淡的煤氣燈籠,一位矮墩墩的傢伙守著門,黑暗中的他就像一道黑影,令人過目難忘。
太陽神赫魯斯 第二章(15)
“您到底來這裡找什麼,夫人?”她抓差抓來的那位嚮導打聽道。
“好了,警官。”她回答道,“謝謝您陪我。到這裡我自己就能找到了。”
“您肯定……”
“是的,我肯定。”巴斯特有點嚴厲地打斷了他,“您回家照顧您的妻兒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