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夜一樣黝黑的面板都不用讓人看上第二眼,她的形象就會引起注意的。在這個充滿陌生人的陌生城市裡,不管有多少東方的客人在這裡迷路了,她無法想象自己不會被人注意。幸運一點的話,她自嘲地想,這裡的大多數人也許會將她當做展覽的一部分,一個派出來吸引參觀者的穿著道具的群眾演員。
沃爾什夫人對她的即興著裝的評價是無言地皺了皺眉,加快步伐,跟上她,同時又想氣喘得不那麼明顯。她們才穿過那道大門,她臉上又浮現出了那種驕傲的主人翁式的微笑,她在鑽出馬車時就帶著這種微笑。
巴斯特無法責怪她。門廳給人的第一印象與它外面就已經有的印象沒有區別:這裡一切都龐大,宏偉,錯得可怕地用於唯一的一個目的,要向參觀者展示這座建築的建造者的能力。可是,雖然她認出了那背後的目的,她也無法完全逃脫這座建築的氛圍。對於沃爾什夫人這樣一個人,她還從沒有離開過她的故鄉城市,不熟悉這個建築的怪物試圖模仿的原物,它一定產生了震撼人心的影響。巴斯特不得不承認,這個大廳的建築師們很懂行。也許一切都太大了點,太光滑了點,太乾淨了點,太宏偉了點,但你幾乎能真切地感覺到那古老和威嚴,靈巧地安裝的窗戶和彩色的頂燈成功地照亮了一切,更加突出了這種感情。雖然本來必須是另一種樣子的,這個廳幾乎亮如白晝,但光線在極其有限的軌道上照進來,估計不僅其中舞動的灰塵和熱沙的閃爍被詮釋為它們的幻象,那之間的黑影太深太暗了,好像目光不只是消失在沒有被照亮的地區,而且同時滑進一個過去的時代。即使是在門廳這裡,事實上,這裡除了空洞和仔細鑲在畫框裡的少量繪畫和放在玻璃櫥裡的展品就沒有別的,它們全都引不起巴斯特的興趣,但看到它們你就會相信感覺到了時間的呼吸,好像你踏上了過去之旅的第一步。
“這邊走,親愛的。”沃爾什夫人扯扯她的衣袖,指指右側;似乎不加選擇地走進光與影閃爍的更深處。不是因為這是必要的。某種東西……從這個方向向她們飄過來,像是低聲耳語和引誘的某種東西,它觸動了她的心靈的一部分,她早就不知道她還擁有這一部分了。某種她不肯定它是否應該存在的東西。它到底是否應該存在。
沃爾什夫人探詢地望著她:“您真的肯定您沒有不舒服嗎?”
太陽神赫魯斯 第三章(11)
“不舒服?”
“您別生我氣,但您……臉色不好。”沃爾什夫人不舒服地回答道,不安地笑笑,“我知道這根本不可能,但如果不是這樣的話,我會認為您有點蒼白,我的孩子。您哪裡不舒服嗎?”
巴斯特想搖搖頭,也許嚴厲一點地回答句什麼,後來改變了主意,什麼也沒說。
她們穿過大門廳最後一段時,沃爾什夫人喘息著從她身旁擠過,去門旁的一張小桌子買了兩張票,她們當然受到監視;不僅是被那個穿著深藍色迷彩服坐在桌後的中年婦女盯視,她收進了沃爾什夫人從她的破錢包裡撿出的幾個硬幣。巴斯特設法不理會這種感覺——畢竟她早已習慣了被人盯著看——但沒有成功。在這裡的這種感覺……不同,更不舒服。這不是好奇的目光,而是帶有敵意的短淺目光,它們讓她產生了這種神秘的感覺。好像是這座建築物本身在盯著她——或者某種就直接生活在它的牆後的東西。
然後她跟在沃爾什身後穿過另一道比這座建築的大門小得多的門,她隱隱的預感得到了證實。這是一步踏進另一個世界。
那兩尊龐大的石像就聳立在門後,擺放得很巧妙,每個踏進展廳的人都能看到許多難忘的細節,卻無法一下子看到整體,讓你一開始無法真正地理解你所看到的東西,但又能幾乎真切地感受到那偉大和威力,每一尊有八米多高,由埃及的砂頁岩雕刻而成,過去的漫長歲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