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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醉花陰

狂的心,催著馬蹄生風。

“吳窪子!”達子一聲呼喊,熱流在心中簇擁撞擊。

到了那裡,一切都變得美好起來,人困馬乏,會得到緩解。

終於馬兒在醉花陰門前踢踏,馬鈴聲象一堆碎玻璃,從口袋中抖落出來,老闆娘杜梅在二樓窗戶中,看到昏暗的燈影下,有人有馬有車,興奮地從樓上一蹦三跳下來,象個青澀的小姑娘,“黃興忠!黃興忠!……”

正在下面拖地的吳秀枝,被杜梅的樣子嚇著了,“說什麼呢?”

“還不丟下拖把,去迎接你的黃興忠?久旱就要逢甘霖!”

吳秀枝丟了拖把,僵僵硬硬地立在那兒。

“傻子哎,真的是他!”

“我不稀罕!”吳秀枝彎腰拾起拖把,心亂了,象石子投進波平如鏡的湖中,漣漪四散,又象激越的琴,彈奏出大珠小珠落玉盤的叮噹之聲,她還要矜持一下,有愛更有恨,槍裡要夾鞭,抽他!抽死他!發下毒誓!等著他來,啐他一口:問他長沒長心?問他要不要臉?長長的相思,長長的苦,象彈盡棉籽的絮,擰捻成線,拉長拉細,再捻再拉,就斷了,琴瑟合擊,聲聲如磬,音在跌宕,聲在起伏,聲斷音絕,象蔡文姬的《胡笳十八拍》,拍出情弦的絕響:胡與漢兮異域殊風,天與地隔兮子西母東,苦我怨氣兮浩於長空,六合雖廣兮受之應不容。絃斷情絕意毀念灰,最後一滴眼淚,掛在命絕死灰的臉上。

“黃老爺,你好嗎?我以為你樂不思吳了,你坑人!你害人!你不得好死嘞!”杜梅笑聲中夾雜著嘲諷,“你遙遙地去,苦苦地來,掙扎什麼?你害人不淺,還在撩撥什麼?讓這棵絳珠仙草自生自滅吧,你這淚水一滴,她又會從氣若游絲中活過來,然後,沒等開出一朵鮮花,你又不管不顧,任意走天涯,你是心情舒暢了,留下她在那裡情煎愛熬!”

“嫂子別來無恙?”黃興忠站在地上,一抱拳,“罵得好!罵得解氣,罵得淋漓盡致,要不你啐我一口?”黃興忠彎著腰,指著臉,癩皮狗一樣,“嫂子,你也就是長著一張刀子嘴,愛替人打抱不平,你又不是俠客?你的心是豆腐做的。”

”你就不能收了她當二房?”

“哎,我們是有緣無分!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哥在嘛?他還好嗎?”

“哪有那麼誇張?上天被我罵生氣了,這兩天沒來!”

“那你不會去找一下?你不怕他翻臉?”

“他敢!不能助長他的狗脾氣!過兩天氣散了,他會自己來,不說他了,來吧,車拉到後院卸了!”

“貨還有嗎?”

“早斷了!讓你的夥計數好貨,明早我把賬結給你!”

“不急,秀枝呢?”

“剛才還在這兒拖地,八成躲你了!”杜梅和黃興忠邊說邊走。

“都拉到後院,達子,數一下,多少壇,大哥,你去開兩間房,我和嫂子說會話!”

吃喝盡了,夜就深得象口井,人就象從梯子滾下來一樣,跌進睡夢的井裡,斷開記憶,打咯放屁磨牙,鼾聲如水,呼嚕如潮,夜半,天漏,雨下,淅瀝有聲,天地陰陽交媾,流淌,傾瀉,洗滌,魂出竅,魄去遊,一切在渾沌中,黑暗中,那些事,不可言喻,無法鳴狀,渲瀉,享受,姿肆……

“咚咚!咚咚!”黃興忠撥楞一下腦袋,睜開眼,黑魆魆中,雨聲悠長,噼叭有度,撞擊,雨在物上的撞擊,破裂,炸開,他沒有聽錯,是有人敲門,“誰在哪裡?”

“我----!”女人聲。

“夜半不睡,折騰什麼?”

“我要問問你!”

“天明!”

“等不得,魂要飛,魄要散!”

“吳秀枝?”

“知道還問?問心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