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了馬車,想起了雲清月。也想起了短腿蛤蟆……
但是,後來呢?他怎麼也想不起來了。
他不知道自己怎麼會睡在這間屋子裡?也不知道是誰救了他?
他想起身下床,但一動便渾身疼痛起來,而且一點力氣也沒有,於是他打消了這個念頭。
他只好睡在床上等著,看看有誰會來,他希望早點有人來。
不知過了多少時辰,門被人推開了,門外走進來一個人。
他認出,進來的人是柳家劍法的傳人——柳劍青。
於是,他不用考慮,已猜出是怎麼回事了。
柳劍青見他醒了,便輕聲道:
“醒來就好,不過你現在還不能動,你已昏睡了一月有餘。”
羅常開道:
“感謝柳鏢師相救之恩,在下羅常開當終身不忘。”
羅常開又接道:
“你殺了獨腳蛤蟆嗎?”
柳劍青恨恨道:
“這幾隻蛤蟆早就該死了,我怎麼能留下他們再去害人?”
羅常開輕聲道:
“幸虧遇到了柳鏢師,不然的話……”。
他停頓片刻,忽而又道:
“請問柳鏢師可曾見到一個女子?她現在可好?”
“哦,你放心,她很好,我已把她送回去了。”
羅常開這才放下心來;
柳劍青道:
“你就安心在我這裡養傷,日後,傷好了再回去找她也不遲。”
雲清月,月亦明。
月下有樓,樓上有窗,視窗有人。
人如月,如月人歌,歌如鶯啼。
渭城朝雨泡輕塵,
客舍青青柳色新。
勸君更盡一杯酒,
西出陽關無故人。
歌人已去。
樓下人如夢。
夢中人已醉。
醉後不願醒者——
便是羅常醉。
一彎新月掛在天邊。
月色清冷。
清冷的月光照著小店。
清冷的月光照著窗裡的兩個人。
一個如痴,一個如醉。
竹葉飛道:“你再也沒見到雲清月?”
羅常醉道:“是的。”
兩人不語。
停了半晌,竹葉飛又道:
“不知何時才能找到那個殺手?”
羅常醉道:“會找到的。”
竹葉飛道:“那麼,劍譜呢?”
羅常醉道:“也會找到的。”
竹葉飛道:“你認得紫丁香嗎?”
羅常醉道:“不認得。”
竹葉飛道:“可曾聽見過此人?”
羅常醉道:“沒有。”
竹葉飛道:“那你為何說劍譜會找到的?”
羅常醉依舊道:“劍譜會找到的。”
屋子裡又靜了下來。
清冷的月光照在屋裡。
屋裡坐有兩人。
痴的已清,醉的已醒。
竹葉飛道:“明日你要做什麼?”
羅常醉道:“離開這裡。”
竹葉飛道:“到哪裡去?”
羅常醉道:“到有花香的地方去。”
竹葉飛道:“劍譜不找了?”
羅常醉道:“找。”
竹葉飛道:“何時找?”
羅常醉道:“明日。”
竹葉飛不語。
歇了片刻,羅常醉道:“你在想什麼?”
竹葉飛一笑,道:“不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