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腕有對方的印記。而對方寫的文字是她的風格。
“是照著你模仿的,所以應該會跟你很像吧。”傾奇者這樣解釋。
倒是是這樣沒錯啦……
黎昭上前幾步,人偶手裡還握著樹枝,保持著書寫的模樣,見到她靠近,也只是就這樣看著她的動作。
如果傾奇者真的在她的夢裡遇到了其他人,肯定會被打趣說他是她手把手教出來的。
索性如此,她乾脆坐實那種謠言算了。
黎昭的手掌覆蓋上人偶冰涼的指節。
從未有過的,柔軟的溫熱傳遞到肌膚表面。
一道陰影代替幕簾罩住了他。
傾奇者總是戴著幕簾,遮掩住自己。哪怕不敢承認,他始終對這個未知的世界感到由衷怯弱的害怕,而一頂幕簾是劃分安全的界限,以為就能隔開危險。像蝸牛保護的殼。
現在他取下了斗笠。原本隱晦的不安感,卻因為黎昭的靠近而完全消退了。
為什麼?
傾奇者的面孔半隱在陰影裡,語氣裡有一種恍然大悟的感覺。
“我好像明白,什麼是印隨效應了。”
完全聽不懂傾奇者突如其來的感慨。
黎昭用了一點力去捏他的指關節。就感覺她在好好地教著課,學生卻對她說,啊,老師,我知道你之前提過,下課鈴壞了所以拖堂五分鐘是什麼意思了。
她循循善誘地教他。
“認真看一下啊。你可以寫自己風格的字的。比如這個‘無’,完全沒有必要學我在橫上多加一道拐啊。本來代表著空無一物的,這樣模仿我的話,看起來像不像被塞進了什麼奇怪的東西?”
她碎碎念著,像考前一晚問學生複習得怎麼樣的班主任。
握住人偶冰涼的指節,引導他在沙灘上留下痕跡。
一開始傾奇者還好好地應聲,但不知道什麼開始就陷入了沉默。等到沉浸在“書法小課堂”的黎昭老師察覺到學生的不對勁時,差點要驚訝地笑出聲來。
對方的耳朵紅得都要溢位來了,偏偏還勉強維持著鎮定,睫毛都在極其細微地顫。
真是難為他了。
“你這樣……跟丘丘人篝火裡煮沸的水史萊姆有什麼區別?”
黎昭終於善心大發地鬆開握住傾奇者的手,往後一個懶腰坐在柔軟的沙灘上,放肆地笑起來。
陽光將這片沙灘曬得很溫暖。
傾奇者兀自坐在她前面,沒有理她,耳朵尖連著脖頸,像過敏一樣泛起薄紅。
“這麼看起來,還是有點相似的嘛。”黎昭悠閒地點評。
白日夢裡她曾經叫了一聲“阿散”。兩個人都像突然被踩住尾巴的貓咪一樣,狠狠打了個一個激靈。
誰知道一直扮演沉默的木頭人的傾奇者,此時卻突然動了。
他回過頭,如出一轍的堇色眼眸緊盯著黎昭:“相似?”
這時候他倒敏銳起來了:“我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時,你說的話是,‘怎麼又是你啊’。”
“啊,那你的記憶力真不錯。”黎昭無話可說,只好誇誇。
傾奇者沒有對她的話做出反應,甚至耳畔的紅暈都消失了。
他撫平因為練字,衣袖上堆積起來層層疊疊的褶皺,面向黎昭,坐姿莊重且嚴謹。
原本放鬆下去的脊背再度繃得筆直。
他相當平靜,用一種沒有任何起伏的語氣說:“你把我當作誰了?那個人跟我長得很像,對吧?”
明明是問句,但對方儼然是肯定的語氣。
該說不愧是後來的愚人眾執行官嗎?敏銳得可怕。
“如果按照時間先後來說的話。”黎昭思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