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三岔路口的柿子樹下。他向大路上眺望,路上的人群絡繹不絕,都是從北京城裡遊逛回來的。
他從人群中找不出香香的身影,猶豫了一下,放棄了追趕。或許,並不是香香。可是,如果不是香香,又會是誰?自己可不認識什麼女施主。直到那幾個村婦從樹旁走過,他才帶著疑問回到廟裡。
他沒有注意到,寺廟門外的一棵大槐樹後面,一雙婆娑淚眼,正呆呆地窺視著他。
他也想不到,通向城裡的大路上,費保定混在人群中,正向五里溝匆匆走來。他一臉焦慮,東張西望,苦苦尋找香香的蹤影。
華安安一進廟門就冷靜下來,覺著自己一時衝動就不顧一切地狂奔,可能會給普泰留下一個輕浮浪蕩的印象。他感覺有些不好意思。
普泰站在佛堂門前,正眼巴巴地等著華安安。
“普泰師傅,我沒有追上。我想可能是我一個朋友的妹妹,姓費。可能是他給我捎東西。我朋友也是棋壇上的高手。”華安安語無倫次地解釋說。
普泰和顏悅色地指了指華安安的房間,說:“我把包袱放在你炕上了。”他回到佛堂,嘴裡唸叨著:“春暖花開,萬物復甦。春天到了。”
華安安一進屋,一眼就看見蘭花布包袱。果然是香香送來的。這麼說,她從山西回來了。既然來了,幹嘛不等我回來就著急走了?
他坐在炕沿上,解開包袱,裡面是一件細棉布肚兜。這肯定是香香親手為他縫製的。華安安心裡甜滋滋的。孤苦無依這麼久,畢竟還是有人在惦念著他,他的心都醉了。此時此刻,費保定如果讓他明天成親,他也心甘情願。有這樣一個心疼人的老婆,不回基地也罷。
當然,如果祝領隊在跟前,可能又會說些豪言壯語來激勵他為科研事業獻身。可問題是,他人呢?他甚至都沒有找過自己。就算他脫不開身,也應該託人去王家老店看看,看他手下的隊員餓死沒有。華安安現在真有一種爹死娘嫁人,各人顧各人的幸災樂禍的心理。
他抖開肚兜,裡面掉下來兩樣東西。一縷長長的頭髮,一小塊玉佩。他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撿起玉佩仔細一看,竟然是訂婚時送給費家的玉佩。
華安安疑惑不解,心漸漸涼了下來。剛才的甜蜜一掃而空,變成了無言的酸楚。
他在房間裡踱來踱去,猜測香香的用意。明擺著,把訂婚物退還回來,說明他倆的婚事徹底告吹了。但她為什麼送自己肚兜和一縷長髮?
華安安陰沉著臉來到灶房,幫馬修義燒火。老馬看他悶悶不樂的,就問他出了什麼事,這麼不開心。
華安安猶豫了半天,壓抑不住內心的憋屈,就把自己和費家的婚事一古腦說了出來。
馬修義氣憤地說:“他們悔婚,這事要找他們說說理。”
華安安說:“不用了。我原來也並非心甘情願的。這樣也好,這事不用再提了。”
馬修義想了半天,嘆口氣,撓著頭說:“沒想到,你竟也如此命途多舛。人家還了定情物,定然是拒婚之意。可是又贈送你青絲留作紀念,說明她心中還愛戀你。以我估計,他哥可能又給她攀上一門高親。女孩子身不由己,只得嫁了別人。因此才來贈送你臨別禮物,又不好見面。”
華安安神情黯然,強烈的挫折感深深刺痛了他。自己一開始並不情願這荒唐的婚事,卻被祝子山和費保定又哄又騙地同意了。現在喜歡上了香香,老費卻冷酷地悔了婚約。這算什麼事?
雖然從一開始就知道這婚事不可能成真,華安安還是倍感失落。一瞬間,他竟有了留在燃燈寺出家做和尚的念頭。他相信普泰師傅喜歡自己,他是不會拒絕自己的。
多可笑。他被自己的念頭震驚了。一個時空過客,竟因為感情的一時挫折,要留在三百年前皈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