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怪不怪,這兩人都那德行。
“柏綾,又是哪個女孩讓你撞了邪,你這段兒他媽走豔火啊,竟被你碰上些妖精,歌舞劇院那個還沒撂倒吧,又碰著個?”
柏綾夾著煙的手直搖,“唉,今天這個才是真妖精,那右臉,”他無名指滑了下自己的臉龐,“這麼長條疤,看的慎人,可配她那氣質,就他媽覺得漂亮,————”
我們都笑地蠻邪氣,再漂亮的女孩也不就那樣,美人的香餌,一張臉罷了。
進來一直沒做聲的鵬程突然無所謂地拎著劍站起身,“莫耐,柏綾說的沒錯,那女孩兒挺有意思,她也在這兒吃飯,出去看看,”
搖搖頭,我捻了塊兒豆腐滑進嘴裡,“沒興趣。”挑眉看向鵬程,也覺得蠻玩味兒:今兒個鵬程這是怎麼了,他喜歡收集各類冷兵器,那長劍也不知他又從哪兒淘來的,總愛不釋手的玩意兒。鵬程很少拿這些東西和女人說事兒,今天竟然手裡拽著寶貝要去找一個女人,也是怪啊,
“莫耐,真的,去看看,咱都老胳膊腿兒了,是過了去追小妹妹的年紀了,可這女孩兒,真值得認識認識,”柏綾也站起了身,
“嘿,鵬程都要去瞧瞧的,是要去看看,莫耐,去看看,”
這裡面坐著的,哪個不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主兒,也就鬧著好玩。笑著輕搖了搖頭,還是起了身。
幾個大男人,為了瞧個女孩兒,集體離座,這種事情咱們這夥人上大學那會兒都沒幹過。心裡淡淡地,只想著,美貌無非就是一個道具,吸引人的真是一張臉嗎————直到看到坐在那裡的,她。
向旁邊的立柱靠了靠,隱沒在鵬程他們身後,也許,我是真想看看這樣的抗抗:燈光下,專注地撥著蝦殼。抗抗一直不喜歡吃帶殼的東西,她嫌麻煩。可對於吃,她有良好的教養,再無奈煩躁的事情,在餐桌上,她也會隱藏地天衣無縫。果然,一顆蝦吃完,她不會再碰下一個。釦子是瞭解她的,光顧著給她剝了。
“一張臉也經得起無情的當頭照射。”張愛玲如是形容她筆下的王桂芝,實在令人五體投地。可,親眼看到,著實是如此,抗抗就是這樣,那張臉,寫著花不完的青春。
髮髻,唇色,眼眉,胸脯,腰肢————不,抗抗的惑人之處,當然不是這副皮囊,她骨子裡的那種絕望又真誠,莽撞又謹慎,才是讓人難以抵禦的吧。尤記得,
朝陽下,她張開雙臂大笑著,“咱們這個年紀的日子可真快活,因為,展現在我們面前的名望尚未開始為我們的喜悅編織裹屍布!”
還記得,她蹲在黑暗的角落裡,眼睛熠熠奪目,“莫耐,咱們上當了,看他媽這片子,有多少人的理由是看癱瘓在輪椅上的安東尼奧尼的絕唱,人人只會說,‘聽說蘇菲。瑪索脫了個乾淨,這碟必須收藏啊!’,這真是齷齪又真實。”
她的眼睛裡端著個魔鬼,犀利,有時又怯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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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隱在黑暗裡看著她,依然是那樣的心態:彷彿坐在那裡的,是神龕裡高高在上從不肯下來走走的觀音,管它是泥塑的,鐵鑄的,還是玉雕的,永遠震地住我的心與魂,眼睛熬不住久頌真經的苦,酸澀,抑鬱,卻又飛蛾撲火般,只想看進她一生一世,生生世世————
握緊了拳,裡面全是汗。世上有這樣個女人如此刻骨地牽引著你,是福,是禍?
50
“釦子,他們說我是瘋子,”點了只煙夾在手指間,小指甲抓了下腦袋瓜,我說,
釦子捻菜的筷子停了下,看了我一眼,哼笑了聲,“瘋子好啊,瘋子思維不受限制,活地也快活,”
我吸了口煙,壞笑睨著她,“我裝給他們看的,”
“這我也信,你從小就不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