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接他們的恐怕不只是破財消災那麼簡單。
在北齊官方和東逃僧徒們的宣揚渲染之下,河北這些沙門對西魏唐王的認知都有些妖魔化了,心中畏懼至極。只要能夠阻止魏軍殺來,這些代價他們也都願意承受。
可有的時候,哪怕是願意付出代價,也未必能夠換來讓人滿意的結果。僧人們所捐輸的財貨在尚書省中越聚越多,但長廣王府卻遲遲沒有人前來整理運走,這實在有些不符合時流們對長廣王的認知。
再加上他們擔心如果財物堆放在此太久而有所遺失的話,長廣王或會遷怒追責他們,於是便連忙派人前往長廣王府告知其事。這些人登門之後自然見不到長廣王,甚至都見不到高湛門下那些心腹,只有留守府中的僕人告訴他們相王昨日出城巡視、至今未歸。
尚書省中留守官員們得知此事後頓時變得緊張起來,他們還沒有懷疑高湛已經出逃,反而擔心城池周遭可能有什麼奸邪之人想要響應西魏的進攻、從而加害長廣王,於是便連忙調查起來。隨著查到的跡象越來越多,他們的心緒便也越發下沉,這才漸漸察覺到如此殘忍的一個事實:長廣王逃了!
由於情況是被逐漸察覺到,諸種跡象都需要綜合判斷,而且眼下鄴都城中無人主持、群龍無首,所以當這些留守官員們確認此事之後,相關的訊息也在城中傳揚開來。於是頃刻間,整個都畿之內頓時便大亂起來!
就連長廣王都率眾出逃,可見眼下情勢已經是危困到了極點。儘管傳言中西魏的唐王除了對沙門有些苛刻之外,並不殘忍好殺,但鄴都城中人心仍是憂恐到了極點,民眾們開始成群結隊的出逃,不敢再繼續滯留城中。
至於那些準備協助守城的僧徒們,這會兒也都不免心驚喪膽,紛紛帶領自己僧侶信眾們退回各自寺廟之中閉門自守,再也不敢叫囂要力抗魏軍。
眼下的鄴都在整個北齊政權中的重要性雖然有所削弱,但仍是整個河北當之無愧的中心,城中長居人口眾多,如今彷彿爆炸的煙花一般四散奔逃,自然也將整個河北都攪動得騷亂不安起來。
城中百姓除了躲避兵災,也不乏心向西魏、又或者存心投機之人,趁著城中秩序的崩壞而號召組織起一群志同道合之人,浩浩蕩蕩奔赴滏口便要喜迎王師。
滏口守將厙狄伏連還在全神貫注的應對西面的魏軍,好不容易盼到鄴都方面人事湧來,但卻沒想到這些人並不是來協助防守,而是要投奔魏軍。尤其在得知高湛竟然棄城而逃之後,厙狄伏連一時間也是震驚到了極點。
人心和局勢一旦崩潰起來,只會如同脫韁的野馬一般變得越來越快、難以控制,厙狄伏連這裡剛剛得知後方劇變,還沒有做出什麼應對的決策,關城之中便也變得紛亂起來。
有人直接跳下城頭向魏軍投降,更有人甚至在城內組織起一批亂卒來向城主府衝殺而來,想要抓捕厙狄伏連以向魏軍邀功。城中局面已經是變得混亂至極,而厙狄伏連也根本沒有勇氣和能力再繼續逗留下來收拾局面,於是索性便也率領一隊自己的親信出城向北奔逃。
“長廣王逃了?他怎麼能、他怎麼敢?”
魏軍營地中,當高歸彥聽到關城中出降將士所彙報的情況,一時間忍不住瞪大雙眼,一臉的難以置信,但很快便又變得憤怒起來,高湛如此的不講究使得鄴都局勢大亂,無疑會令他這個帶路黨的功勞大打折扣。
因此在稍作沉吟之後,他便連忙向唐王作拜道:“賊之長廣王高湛,乃是齊主至親、賊中兇頑,如若走脫,必定遺留後患,臣請為大王東去搜尋追殺,必將此獠擒殺,獻於大王面前!”
李泰也被這突然發生的變故搞得有些反應不過來,鄴城並不是他現階段想要攻取的目標,甚至這兩天已經在盤算安排梁士彥留此與滏口守軍繼續對峙、保持對河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