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牽著手共同走向生命的終結……
他好像……可以理解一些,路維斯之前表露出來的,名為“情感”的東西了。
“咔噠。”
他開啟一個盒子,
一隻碧綠的,像水晶一般的小螳螂蹦了出來。它的雙臂還沒有發育完全,就像一隻不規則形狀的綠寶石。
他將它貼近他的嘴唇。
這是一個危險的動作。
即使小螳螂沒有發育完全,前臂的刀刃卻很鋒銳,劃破了他的嘴唇,牙齦傳來破裂的痛感,他沒有移開,直到躁動的它安靜下來。
……疼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當他回味著他口腔裡的血腥味時,他想到,有許多人因為他的開槍而吐血,包括路維斯。
這一刻,他們也許是相同的感覺。他體會到了路維斯經歷過的疼痛。
咀嚼著血腥味,他空蕩蕩的心裡突然詭異地湧出安定的情緒。
他轉著腰間的手槍,突然對準自己的腹部,“嘭”的一聲開槍。一瞬間,他的臉色因為痛苦而慘白,冷汗從額角滑落,浸透了他的衣領。
子彈貫穿了他的腹部,鮮血滲出。
“原來是這麼痛……”他呢喃著。
……那被擊穿手臂呢?手掌呢?大腿呢?被掐脖子呢?被摜在牆上呢?
當初他給路維斯造成的傷害,遠遠不止一次腹部傷。如果他能體會到相似的疼痛,是不是……他多少能理解一些這個朋友的感情與思維?
他旋轉槍身,對準自己身體的其他部位。
空蕩蕩的房間裡,只剩下他一次又一次朝自己開槍的聲音。
……
“我在聽下屬聊天時,聽他們聊過一個傳說。說掌管火焰的神明——赫菲斯托斯長相醜陋,於是他的母親赫拉將他丟到奧林匹斯山下。
長大後,赫菲斯托斯打造了一把極其美麗的椅子——赫菲斯托斯之王座。虛榮的赫拉上鉤了,她坐了上去。然後,她全身都被椅子的機關鎖住。赫菲斯托斯完成了他的報復。”
諾亞拉著蘇明安,帶他在街巷裡穿行。
“你是想隱喻,伱就是那個火神?”蘇明安說。
諾亞確實給人“火焰”的印象,無論是他像火焰般的金色髮絲,還是他如火焰般熱情而溫暖的性情。
“我只是想說,這是一個好機會。”諾亞說:“削弱神明的最好辦法——是殺死神明所附身的人。這樣一來,我們每個人都宛如一把‘赫菲斯托斯之王座’。”
蘇明安若有所思。
諾亞揭開酷似井蓋的地下通道口。寬闊而浩大的地下廣場出現在眼前。高度超過十五米的上方,甚至有著虛擬投影,映照著藍天白雲,讓這座地下城與地表城市沒什麼不同。
這些年,反抗末日城的勢力聚集在了這裡。
這一路上,諾亞說了他近年來的經歷。
“這6年,我失去了最後一個親人。”諾亞說:“她是我侄女,已經是一個八十歲的老婆婆。她最喜歡做的事,就是尋找世紀災變之前的遊戲。
結果,她沒有死在混亂的戰爭裡,反而死在了一次城主的大清洗之中。她手中收藏的遊戲卡帶,被認定為‘上世紀的文化殘餘’,而她被認定為‘玩暴力遊戲,有反抗之心’。”
蘇明安猜到諾亞後來做了什麼,諾亞徹底心冷了。所以不再全心全意為末日城服務,而是聯絡了這樣的地下城市,想要顛覆末日城政權。
諾亞的每一句話,都蘊藏著巨大的痛苦。對於蘇明安而言,凱烏斯塔只是不斷迴圈的模擬世界。但對於其中的人們而言,他們真真切切渡過了漫長的數年時光。
他們所經歷的痛苦、絕望、悲傷、迷茫,都是真實的。
而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