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注意到了謝安臉上的猶豫之色,李暨詫異說道,“謝少卿,怎得不滿意麼?”
“不,”謝安連連搖頭,拱手說道。“微臣只是覺得,微臣尚年幼。經驗不足,有好些地方還要請教孔大人,再者……”
殿內眾臣聞言一臉詫異,有些摸不著頭腦
本來,天子李暨加封謝安為大獄寺少卿,已足夠讓眾朝臣震驚。然而眼下聽謝安的話,這小子竟然打算推辭?
費了大好力才將殿閣首輔大學士褚熹說地啞口無言,可臨末謝安卻推辭了這份天大的好事?
“再者?”天子李暨臉上亦露出幾分詫異,抬手說道,“謝愛卿有話便說……”
“謝陛下!”謝安拱了拱手。望了一眼孔文的方向,舔舔嘴唇,正色說道,“據微臣所知,孔大人畢生心血皆在大獄寺,為大獄寺那正大光明四人,累地家破人亡,瞭然一身……在微臣看來,大獄寺無疑乃是孔大人的家,亦或是此生的歸宿,若卸下此任,孔大人何以安身?——是故,恕臣斗膽,還請陛下收回這等恩賜,讓孔大人繼續為大周效力,為陛下分憂,直到……”他沒有再說下去,但是殿內眾臣卻都已明白了他的意思。
這小子……可真是重情重義啊!
天子李暨聞言為之動容,下意識望向丞相胤公,卻見這位自己數十年的好友,此刻亦睜開了雙目,錯愕地望向謝安。
這個笨蛋!在胡說八道什麼啊!
見謝安竟然推辭這般好事,站在胤公身後的長孫湘雨心中又急又氣,只是礙於身份不好插嘴,因此,只能惡狠狠地瞪著謝安,藉此表達自己心中的不悅。
反觀梁丘舞,卻是一臉驚訝與欣慰地望著謝安,鳳目含笑,直勾勾地望著謝安,目光甚至有幾分痴迷。
而其餘朝臣,望向謝安的目光亦是褒貶不一,有震驚者、嗤笑者、鄙夷者、佩服者,不一而足。
“謝愛卿的意思是……”天子李暨的表情變得有些凝重了,收起了笑容,直視著謝安。
不得不承認,天子李暨不愧是大周皇帝,給謝安的壓力還是相當大的,在稍一遲疑後,謝安鼓起勇氣說道,“還請陛下看在孔大人畢生為大獄寺貢獻辛勞的份上,叫這位對我大周忠心耿耿的老臣,老死於大獄寺之內吧,有始有終!”
李暨聞言為之動容,在深深打量了幾眼謝安,忽然笑著對孔文說道,“孔卿,看來你註定要老死於大獄寺了!”
而此時孔文正用一種極其複雜的目光望著謝安,看著他微顫的鬍鬚,看得出來,這位老爺子此刻心中想必是異常感動,聽聞李暨之言,苦笑著搖了搖頭,拱手說道,“能老死於在任之位,臣固所願也!”說到這裡,他用複雜的目光望了一眼謝安,後者還以一個爽朗的笑容。
望著謝安那爽朗的笑容,天子李暨心中暗自感慨。
平心而論,對於謝安,李暨最初便極為看重,倒不是說他看重謝安的本事,只能說,他看重的是謝安與梁丘舞的關係。
梁丘舞是什麼人?
她乃梁丘家的第十二代當家,其父乃梁丘敬乃東鎮侯,其祖梁丘亙乃東國公,毫不懷疑,這位年紀與謝安相仿的女子,日後勢必要接掌其祖、其父的地位,作為冀京四鎮之一。
畢竟這是大周立國後數百年來傳下來的祖制,就算李暨身為大周現任天子。也不得違背先祖。
也正是因為'冀京四鎮'的地位不比尋常,李暨這數年前才會默許其四子、項王李茂向梁丘家提親,要知道,按照祖制,'四鎮'是不得與大周皇室有任何婚姻上的往來的。
李暨之所以違背祖先所定下的規矩,默許李茂向梁丘家提親。說到原因,無非是因為梁丘家未來的當家梁丘舞乃是女兒身,她所選擇的夫婿,勢必會影響到東軍的立場、東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