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偷偷望向謝安,想看看這位大人物的態度。
在張琦的偷偷觀望下,謝安右手輕輕拍著懷中小丫頭的背,冷眼望著臺上那些無頭死屍,左手舉起酒杯喝了一盞。
此時此刻,謝安不禁想到了蘇家家主蘇興,那位極其不善於經商,但為人卻很是厚道。最後冤死被鴆殺於獄中的蘇婉的父親……
亦想到了蘇婉的母親,那位溫柔而和善。被蘇婉視為效仿物件的蘇家女主人……
亦想到了恩人王鄔……
在那數十顆頭顱依舊還在處刑臺上翻滾的期間,曾經的一幕幕經歷不知為何浮上謝安心頭,從他最開始被蘇家小姐蘇婉收留起,緊接著牛刀小試被蘇婉的父親看中,從家丁被提拔為廣陵城內布莊的掌櫃……
繼而又是憑著他謝安遠超世人的見識,提出了品牌化這麼一個建議。提議讓蘇家的布莊走精品路線,使得當時廣陵人人皆以身穿印有'蘇記'字號的錦服為榮,硬是叫鄧家等數個老牌布莊、布紡客源流失,利潤大虧,使蘇家一躍成為廣陵城內最具名氣的豪門……
然後就是蘇家遭到城內十餘富豪名門報復。買通了廣陵府一些官員,將蘇家家主蘇興害死在獄中,蘇家女主人思念丈夫鬱鬱而終,僅僅風光了不到兩年的蘇家,猶如曇花一現,徹底消失在廣陵,蘇家唯一倖存的大小姐蘇婉,在他謝安的協助下北上冀京……
蘇婉……
最後浮現在謝安心間的,依然還是那位蘇家的大小姐,儘管她沒有長孫湘雨驚豔而有才華,也沒有伊伊那樣心靈手巧,更沒有梁丘舞與金鈴兒那樣一身武藝……
至於'蜃姬'秦可兒,這個容貌不遜色長孫湘雨的廣陵名妓刺客甚至沒有位置出現在謝安心中,儘管她的容貌很是令謝安心動。
'婉兒姐,我要去做官,做大官!——在十年之內,我定會帶著你重返廣陵,到那時,勢必要叫廣陵那幫人付出代價!——一飯之恩必償,睚眥之怨必報!十倍報之!'
'嗯……'
回想起蘇婉當時強顏歡笑般的故作堅強,謝安只感覺心中堵得慌。
“當初的承諾,我如今已經兌現了,婉兒姐……”
謝安的一聲喃喃自語,讓懷中的小丫頭疑惑地抬起了頭,她不解地望著眼前這位似兄長般的男子,感覺此刻的他有些陌生,有些令她感到害怕。
她怯怯地望著謝安,望著他一口飲盡了杯中的酒水,繼而重重將酒盞放回桌案,那剛猛的力道,甚至令那酒盞裂開了幾道細縫。
“痛快!”
是痛快於親眼看到曾經的仇人死在自己眼前,還是說痛快於終於兌現對當初對蘇婉的承諾,恐怕也只有謝安自己才清楚。
——與此同時,冀京,南公府呂家——
因為雙手遭到了無法恢復的創傷,呂公早已卸下了軍職,將南軍託付謝安打理,整日裡與梁丘公、胤公等一干退下來的老人一同喝喝酒、釣釣魚,日子過得也算滋潤。
這不,閒著沒事,呂公正打算出門到東公府跟梁丘公喝酒,結果路過前廳時,卻疑惑地看到正在廳內盤算家業的兒媳蘇婉捂著心口,雙眉緊皺,一臉潮紅。
“我兒這是怎麼了?——莫非病了?早叫你莫要這般操勞……”自打有意要收兒媳蘇婉為義女,讓她嫁給給謝安後,呂公便用上這個稱呼。
“不礙事的,可能是有些倦了吧……”
呂公走上前去,仔細打量了幾眼蘇婉,見她並不像是生病的樣子,笑著說道,“莫非是思念那小子?”
蘇婉俏臉一紅,帶著幾分不悅說道,“公公莫要拿兒媳開玩笑,公公看樣子是要去東公府吧?趕緊去吧……”
“好好好!”呂公笑著離開了,只留下蘇婉一人獨坐在廳中,白皙的左手輕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