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逢這樣的時候,便留了個心眼兒,當著懿妃的面兒時不時的發兩句牢騷:“唉,這差事可真是難為人呢!以往妹妹做的時候,看你輕鬆的很,什麼事也都處理的妥妥當當的。現在擱上我,費力不說,還總是辦不明白。我現在呢也不過暫時替妹妹這麼一段。等回頭皇上徹底消氣了,好歹也要勸他,讓你把這個差事再接了去,我是說什麼也不做了。”
其實憑懿妃地精明。倘若仔細留意一下的話,倒也未必真的猜不到的目的。只是這平日裡過於淑德了,一貫的無心國事、寬厚老實,便是懷疑任何一個人,也決計不會懷疑到她地身上,哪裡猜得到她竟會是經了蕭然的教唆?是以對這話深信不疑,對的感激也就更增加了幾分。
這一天正在御書房批閱奏章,咸豐身子倦了,陪了她一會,便徑去裡間的房裡睡著了。忽然有太監在門口奏報:“啟奏萬歲爺,內奏事處進黃匣子。”
一般內奏事處進的黃匣子,必是專差飛遞的軍報。便留了心,沒有直接去叫起咸豐,而是自己先開啟來,一目十行的瀏覽一遍。
果然這分奏摺是兩江總督曾國藩從祁門大營上奏,說曾國攻安慶的大軍,反被包圍,而各路清軍,皆受牽制,無法抽調赴援,曾國藩決定從祁門大營移駐安徽北岸地東流,親自督師,挽救危局。這可是軍國上的大事,不敢怠慢,忙依樣的封好了匣子,進裡間交給咸豐。
咸豐最近身子乏的厲害。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他只留麗妃在身邊伴駕,不知是不是天氣暖地緣故,近來只覺跟麗妃的房事也漸漸多了起來,原本就羸弱難捱的身體也就愈發的每況日下。再加上他天生的怕熱不怕冷,天氣才一暖和,就覺得身子越發的虛了。有時偶爾臨一回朝,兩個時辰坐下來,就覺得腰痠腿疼,昏昏欲睡,耳朵嗡嗡直響。這時睡得正香,被叫起,心裡就有點不高興。可是展開黃匣子一瞧,又知道這事是耽擱不得的。皺著眉在書房裡走來走去,一時拿不定主意。
偏巧這時外頭走廊上,大阿哥正追著一對蝴蝶,蹦蹦跳跳的跑來了。這御書房可比不得旁的地兒,斷不敢胡鬧的。諳達張文亮嚇得要死,在後頭緊追,不成想那蝴蝶繞過門楣,徑直飛到書房裡邊來了。大阿哥也不及多想,一頭跟著鑽了進去,張文亮嚇得魂不附體,險些尿了褲子。
這載淳調皮歸調皮,但從小就十分的聰明伶俐,一見咸豐,立刻收斂了頑態,撩衣袍跪倒,親親熱熱的叫了一聲:“皇阿瑪!”咸豐一瞧見他乖巧的模樣,反倒覺得鬱悶的心情頓時輕鬆了不少,因此不但沒有責備,反而把他攬在懷裡,摟著說了會話。侯在門口的張文亮,這時才算是擦了把冷汗。稍稍地放了心。
大阿哥今年已經六歲了,是該入學的年齡。咸豐打發走了載淳,倒想起了這個要緊的事,便去跟商議。早在去年他就已經降了一道“大臣擇保儒臣堪膺授讀之任者”的旨,甄選上來的飽儒,其中有一位是放在河南學政任上的上書房老人李鴻藻。醇王、鐘王、孚王都跟他讀過書。況且他又是翰林地底子,論人品才具,都給咸豐留下了不錯的印象。
商量了一回,咸豐、兩人都覺得李鴻藻堪當大任,於是就這麼定下來了。照規矩入學的儀式,要由欽天監來定日子開書房,並且還要擇選人照料書房。考量了一番,覺得這個差事還是交給御前大臣景壽最合適。
景壽迎娶的宣宗第六女壽恩固倫公主。是皇帝的姐夫,宮中都稱他“六額駙”,秉性沉默寡言,不喜是非,由他以懿親之尊,坐鎮書房,既不會無端干預師
權,又可叫大阿哥心生忌憚,不敢淘氣,是個很適當
照規矩。大阿哥典學,上書房裡應該找兩個伴讀的人。從年齡、身份來說,惇王地老二載漪,恭王的老大載澂,可以給大阿哥伴讀,可惜現在都在北京城裡。無奈只好等秋後迴鑾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