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去?你有沒有搞錯?我能行嗎?”達子用右手食指指著自己的鼻子,一下子清醒過來。
“你怎麼就不行了?不想去?”
“不是!唏,那麼多人,能耐比我大了去的,大有人在,讓我去,萬一辦砸了,我不好交待!”
“你是怕了?還是慫了?想當縮頭烏龜?你有殼嗎?”
“大管家,你幾個意思?”
“就一個意思:你得去!”
“和誰?”
“和你自己!”
“不是!大管家,你考慮清楚:這責任重如泰山,我扛不扛得起,老爺也是這麼個意思?”
“正是!你要慫了,我就換人!”
“大管家,我能耐多大你知道,我去倒是沒有一丁點兒問題,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我醜話先說頭裡,萬一辦砸了,不怪我!”
“放心!”
“那可不是別的地方,是土匪窩!”
“龍潭虎穴,與你何哉?大丈夫經天緯地,夫復何求?”
“唱什麼高調?高帽子戴多了,把我壓趴下,為了九姑娘,我豁出去了!就我一個人?”
“對!這就對了嘛!抓緊,我去讓人把該準備的,收拾好!”劉中天沒有去暖屋,而是叫醒黃安,讓他套好馬車,裝好100壇酒,還沒等去暖屋,黃興忠就已經找過來了,達子和劉中天正吃著飯。
黃興忠把一切交待妥當,讓劉中天把大洋準備好,替達子放在酒中間的麥瓤裡。
“老爺也不是萬能的,也有服軟的時候?這不像老爺風格呀?塌囉,塌囉!”
“什麼塌囉?你一個小屁孩懂得如何?這叫大丈夫能伸能屈,這叫運籌帷幄。”
“俺怎這麼不信呢?”
達子幾口把飯吃下,在黃安、劉仲天、黃興忠目送下,趕著馬車,就出了小西門,露水還在臺階上潮溼著,如果沒有急辦的事,大部分人這會兒還在床上。
達子內心翻江搗海,對於土匪,從心中發怵,但一想到:這是劉中天和黃興忠的共同決定,心中又盪漾起層層漣漪,路雖說不近,但他依舊把馬車趕得很慢,過土木鎮時,街上的行人多起來,迎面走來個人,頭戴西式禮帽,身穿長衫,能有七十多歲,他們反向而走,都很慢,那一刻相互盯著看,這人是誰呀?看著如此面熟,卻始終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達子思忖不清。
出了鎮子,他放慢車速,直到車子晃悠悠停下,他從車轅上跳下來,看看車子有沒有變形,並扯了扯黃安扎的繩子,確信安全無誤,這才又跳上車,鞭子一揮,馬兒拉著車,飛快而去。
這時,他咯噔一下,想起剛才那個人,他不是就是老鎮長鍾澤嗎?他那麼起勁兒盯自己幹什麼?難道說他長得像某個人?難道與自己身世有關?這麼一想,亂亂生草。
太陽明豔,杜鵑在淺淺的溝壑中,翻飛而叫,一聲接一聲,每一聲都鏗鏘有力,它在呻喚,象滴血,這廝,太霸道,一鳥吼,天下聽,聲音高亢捷亮。
楊柳絮不似前幾日,落雪般飄飛,但依舊細屑般飛。麥田已經著色,焦黃起來,吸吸鼻子,豐稔的麥香,就滲漏到人的五臟六腑之中,皮肉稀疏,有肉眼看不見的孔洞,世俗的骯髒,在骨頭上生鏽,浮塵在低空中,象燕子翻飛,前往七里橋的路,歷來人車稀少,更何況,現在豔陽高照,幾乎沒碰見一個人,禿鷲喜歡孤獨,享受孤獨,它永遠象馬戲團騎獨輪車的騎手,熟練地把車子騎成技藝,呼扇著碩大無朋的翅膀,在烏藍的天幕下,自在而為,“嘰!----嘎!----”聲在轉折,聲在震撼,天空是它把玩的練習場,要怎樣,全憑心意。
河水?怎麼會?乾涸了這麼長時間,地張開焦渴的嘴,等雨,雨腳太慢,遲遲不肯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