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些不和諧的聲音,像風灌進他的耳朵裡。
“走呀,走呀,往裡走!”有人催促著他。
客廳中擠滿了男女老幼,一張張笑臉樂開了花。
黃興忠心生憤怒,但又不好發作,到了客廳,他被人叫停,陳梅梅被人推搡著和他站一起,他吸吸鼻子,能聞見陳身上散發出的香氣,聽得見她一起一伏的喘氣聲,是她的香,還是撲上去的胭脂香或是雪花膏的香,有槐花的清香,不知怎地,古樂停了,人語竊竊,不知是誰,清清嗓子,在那裡高喊:“跪----,一拜天地!”他腿有些僵硬,本不想跪,“跪下吧你!”被人在腿彎裡踩了一腳,眾人哈哈大笑,剛跪下,被人按了頭,磕一下,“這就對了嘛!”聽聲音,八成是他舅舅家老表,這傢伙油滑得很,“繼續繼續!”還是他有些沙啞的聲音,“二拜嘛!”聽聲音,八成是他舅舅家老表,這傢伙油滑得很,“繼續繼續!”還是他有些沙啞的聲音,“二拜高堂!”黃興忠向上瞅了一眼,看見母親那張微紅並滿含笑容的臉,在她的旁邊,有父親牌位,有人舉著父親的遺象,和母親並排,心就猛然酸一下,正在猶豫時候,腿彎又被那傢伙踹上一腳,“我說你就不能靈動一些?”黃興忠趔趄一下,撞陳梅梅身上,眾人大笑,有人扶住陳梅梅,“喲,好沉呀,是不是娘倆個?”“表弟,不是我批評你,不用這麼猴急猴急的,呆會兒拜完天地,她就是你的地,要怎麼耕,還不由著你?深一犁,淺一犁,誰敢說個‘不’字?注意啊,床可是木頭做,別搖散架子了!”說著,他擰開手中水杯,把茶吸咂有聲,“你就別開玩笑了,辦正事!”“這是正事!”“二拜高堂!”他們跪下,聽見了陳梅梅殷殷的哭泣聲,“夫妻對拜!”兩個人都吸取了教訓,“咚!”頭撞一起了,“哎喲喲……”黃興忠撫著頭,新娘子也一樣,眾人“哈哈……”笑噴了,大珠小珠落玉盤,“表弟,我說你倒是悠著點!”然後,拍拍黃興忠的肩,“禮成----!”眾人一鬨而散。
“你還愣個啥?”不知誰說一句。
這本是戲語,黃興忠偏就當了真,一下子愣是沒抱起新娘,眾人大笑。
“你真笨!”陳梅梅擰他一腳。
白金枝把紅綢子塞在他手中,“牽著她去吧!”
頭頂蓋頭的陳梅梅,被黃興忠帶進屋子裡,然後,白金枝和許多人簇擁著進來,把陳安坐在一把鏤空雕花木椅上,然後轉身,點上兩支紅紅的粗壯如胳膊的蠟燭,“你出去吧?招呼客人!”
黃興忠走出洞房,在長長的走廊裡,進退無趣,到處都是人,胡吃海喝浪笑,那震耳欲聾的嗩吶聲,聲聲相疊相錯,直往雲霄中鑽。
夜深了,客散了,春風初渡,風尖尖厲厲的芽子,往地面上鑽,往人心中鑽,這一天的噪音還在餘音繞樑,有些微醉的黃興忠,慢慢走進來,囈語般,“別再傻傻地枯枯坐著了,你自---自便!好累呀,好睏呀!”黃興忠不知道,也沒人告訴他該怎麼辦,蠟燭火苗撲撲,陳梅梅這時要小解,憋了太長時間,礙於俗禮,愣是不吃不喝不動,幾個小時下來,屁股坐疼,腰坐彎了,耐心坐完了,見屋子裡沒人,“哎,你起來,把我蓋頭揭了!”
“不就一層布嘛,又不重,自己揭,我不想動!”
“嘿!還有這事,你是真不懂,還是……?”陳梅梅急了。
“蓋頭又不是我給你蓋上的,幹嘛要我給你揭?你這人真煩,我累了一天了,告訴你,我沒有功夫伺候你!”
“你!你就是個混蛋!”
“喲呵,敢罵我?膽子不小哎!”黃興忠從沙發上,往下滑動,“欠收拾,是不是?難怪常聽人說: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看來,說得不錯!這是我家,我是一家之主,曉得不?”他走過去,抱著臂膀,來回走動!“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