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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出楊媽是我們這邊的居委會主任。於是喊道:“你們不要再打了,居委會主任來了!”

楊媽頓時底氣十足,昂著頭,扯大了嗓門象造反派那樣急呼:“要文鬥,不要武鬥!”

人堆的核心,一個青年男子捂著頭,弓著腰,半蹲在那裡,發出痛苦的呻吟,中山裝被扯破,裡面的襯衣也被扯的稀爛。近前有一象楊媽般的老婦女左右開弓地刷著半蹲男子的耳光,旁邊兩壯漢揪著其雙臂,反押著做飛機狀。那男青年被打的昏昏欲睡,鼻涕哈喇子直淌,在求饒:“我下次再也不敢了!”而老婦女說:“我的皮夾裡還差5斤糧票。”人群一陣騷動。有人問:“錢有沒有少?”那婦女低頭看了看錢包,抬頭回答:“18塊9毛8分,一分不少。”又有一人說:“再數數看。核實一下。”那老婦女又把皮夾全部翻出,一張最大的面值10元大團結,一張5元面值,一張2塊,一張1塊,一張5毛,一張2毛,兩張1毛,一枚5分,一枚2分,一枚1分。那三枚硬幣閃著銀光。老婦女嘴角一撇,露出得意的微笑:“全在,一分不少!”

那皮夾子裡似乎還有好幾張糧票,布票,油票,肉票,豆腐票。呵呵,這是個家庭主婦,看來全家吃喝拉撒的費用都藏在那小小的錢包裡了。我心想那錢包要是被賊兒偷走,那婦女肯定要撞汽車尋死。幸虧被乘客及時發現了,大家挺身而出。革命群眾的覺悟是很高的,所以一場革命暴力就在車站旁的大馬路上上演了。

此時的楊媽還沒走近那堆人的核心,外圍的圍觀者自覺給她讓出一條小道。她擠進去,撥開最裡層的幾個人。突然轉身,惡狠狠地推開幾個旁觀者,飛也似地離去了。手中的鍋鏟咣噹一下掉到了馬路中央。人群一陣唏噓,“怎麼回事啊?”

而我看的清楚,那個被打的小偷就是楊媽的大兒子!我和三胖老四相視一笑。眾人看居委會不管,就有人說:“全部上車,開到派出所。”於是那堆人押著小偷上車,公共汽車掉頭向城裡的方向開去。

我和三胖老四高興地奔回我們的小院子。三胖說:“活該,報應啊報應,這個老楊禍!她害了多少人家,現在該輪到她自己了。”

老四在旁邊點頭附和:“這老楊禍兒子要是被打殘了,才好呢。”

我也附和卻略顯文縐縐地說道:“真是蒼天有眼啊,惡有惡報,善有善報,不是不報,是時辰未到。”

三個小杆子哈哈哈一陣大笑,各自回家。書 包 網 txt小說上傳分享

小院(4)

這次車站痛扁賊兒一幕頗具諷刺意味,報應終於落到楊媽頭上。至此後,楊媽倍受打擊,身體狀況大不如前;心氣也一落千丈;革命熱情、積極性大打折扣;但階級鬥爭的警惕性依舊很高。組織上也知道了她大兒子的醜事,於是楊媽從居委會主任的位置上一下跌落成居民小組長,只分管我們小院居民裡的事,院外雜事一概不問。

匪夷所思的是,自楊媽家出了醜後,我們這個小院子氣氛一下子就變得輕鬆緩和起來。每家心裡都有一副算盤,主人們都在打著小九九。現在誰也不要瞧不起誰了,家家都有一褲襠屎。僅有張媽家較祥和,在院裡從不和鄰居吵架。

楊媽的革命熱情隨著職位同步降級,積極性一旦下來後,她那多餘的精力和注意力就放在了鄰居之間的恩恩怨怨上。

楊媽這個人近五十歲,婚姻背景較複雜,前後嫁過兩個丈夫。現在的丈夫楊老頭半中風在家。楊老頭好像也有一定的革命資歷,享受一定的待遇,拿著較高的工資。他曾在茅山老區一帶參加過新四軍打過鬼子,是陳毅的部下。故楊媽能當上居委會主任是有一定的政治資本的。

從外形上看,楊媽並不象魯迅筆下的豆腐西施楊二嫂。楊媽臉盤接近正方形,兩個大眼常眯縫成小眼,好似笑眯眯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