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老實啦,勤奮勇敢啦,義薄雲天啦,俠骨仁心啦,剛正不阿啦……”
我用鼻子嗤笑了一聲給他聽。
他自己也笑起來,然後道:“好吧,至少腰纏萬貫是真的。”
我又笑了一聲,目光往澹臺凜腰間飄去,“一萬貫不是小數,我怎麼也看不出你到底纏在哪裡。”
“看自然是看不出,摸一摸也許就知道了。”澹臺凜順口就接了下去,一邊說一邊端起酒杯來,下一秒,手一顫就直接潑了半杯酒出來。
——因為我真的伸手摸上他的腰。
澹臺凜似乎完全沒有想到我會把他的玩笑當真,抬起眼來看著我,竟半晌沒說出話來。
我自己其實也完全沒有想到自己會這麼做,鬼使神差的,就伸了手,回過神來時,手已撫上了澹臺凜的腰側。
即使隔著衣服,也能切實地感覺到手底下年輕男子的身軀,優美的線條,結實的肌肉。隨著時間一點一點升了溫,我不知道是他的體溫升高了,還是我自己的手心著了火,只是聽著自己的心跳有如樓下胡旋舞的鼓點,一聲快過一聲。
我在澹臺凜眼中看到了自己紅透的臉,這才想起要收回手,澹臺凜伸手按住了。
我抬眼看著他,咬了咬自己的唇,低低道:“抱歉……我……”
澹臺凜伸出一根手指豎在唇前,做了“噤聲”的手勢。另一隻手握住我的手,緩緩拉上去,按在自己胸前,心臟的位置。
他的心跳只怕一點也不比我慢。
有股暖流從我的手心裡湧進來,並不灼熱,也不激烈,只如涓涓細流,蔓延到我的全身,卻溫暖得像是整個人都要融化。
那一刻,冰雪消融,春暖花開。
章四十 醉臥花間4
樓下依然鶯聲燕語歌舞昇平。
我倚在二樓的欄杆上,一面看下面的表演,一面喝酒,一面聽澹臺凜講他自己的事情。
原來他母親是因為海難而到的南浣,僥倖被浪打到岸邊撿了條命,卻碰上了壞人,將她賣到了青樓。澹臺凜說的平淡,但是語言不通舉目無親,又身處這種環境,吃過多少苦受過多少罪,也不難想像。
澹臺凜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之所以姓澹臺不過是因為他母親發現懷孕的前一晚上接的客人姓澹臺。這是個特別的姓,所以他母親才能記得。老鴇曾經給他母親灌過兩次打胎藥,但是都沒打下來,所以也就默許了他的存在。
澹臺凜說到這時的時候,自嘲地笑了聲,道:“也真不知是命大,還是壞到閻王都不想讓我呆在地府。”
我伸手過去握了他的手,也輕輕笑了笑,道:“也許只是你母親很想很想生下你,拼命想保全你,是她的愛感動了天地。”
澹臺凜握緊我的手,道:“我娘要是能見到你,一定會喜歡。”
我臉上一熱,輕輕抽回自己的手,掩飾地輕咳了聲,道:“伯母她現在怎麼樣?”
“已經過世了。”澹臺凜道,“她年輕時候吃太多苦了,走得很早。”
“抱歉。”我垂下眼來,一時不知應該說什麼,半晌才幹巴巴擠了句,“伯母若是看到你有今天,應該會很欣慰的。”
澹臺凜笑起來,道:“我小的時候,被人欺負,我娘只能抱著我哭,我跟她說不用傷心,總有一天我會讓他們十倍百倍還回來,但我娘只會哭得更厲害。她不想我被人欺負,但是更不想我變成跟欺負我的那些人一樣的人。”
他說到這裡,停了一下,喝了一杯酒才繼續道:“但是沒有辦法,在這種地方,就是弱肉強食,不能變強就是死。”
我陪著喝了口酒,輕輕道:“能走到今天,也真是辛苦你了。”
澹臺凜笑道:“你安慰人的話還真是特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