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嶺北講到北淮的軍訓，皎皎聽得認真，因為北淮的軍訓很嚴格，本來軍校的苗子就北淮出得最多。

“北淮的高一高二高三全都會入學軍訓十天，不是隻有高一入學需要軍訓，這玩意兒得曬人一層皮。”

皎皎記好裴嶺北給她說的一些技巧，比如蹲姿要怎麼樣可以偷偷省力一點兒看不出來。

出門的時候裴中將和沈司令在客廳聊天，沈司令看到皎皎，喊皎皎過去問最近怎麼樣子。

“欸，皎皎來了，皎皎來了老裴你怎麼不說。”

裴中將說:“我也不知道，不是才到北京嗎？不休息一下，北淮的軍訓可不好過。”

沈司令垂著頭，他的軍銜是這幾年裡頭升得快的，上回去了印中邊境摩擦邊震懾了邊境，加上老司令過世呈交了報告，他今年剛好升了司令。

本來就還才四五十，司令這職位裡面算得是很年輕的了，不說跟少年一樣意氣風發，可是偏偏他精神狀態看起來比皎皎三年前來時要老了五六歲的樣子。

裴嶺北出來的時候，他好像更頹廢一些，裴中將拍拍他的肩膀，“孩子這年紀叛逆很正常，打一打就好了。”

沈司令知道他說的是沈恣成，他面上不顯，心裡頭卻知道不是那麼簡單一回事。

沈恣成從高二開始頻繁和沈司令吵架，離家出走，逃課，和那些社會混混在一塊兒，甚至他聽人說沈恣成高二就開始換女朋友跟換衣服一樣。

每次父子兩個一碰面，必定不歡而散，沈恣成越來越不像個樣子，上著高中，學校裡卻沒看見過幾次人，煙抽得兇，夜不歸宿找不到人。

沈司令每回想著軟著來吧，結果人不把自己老子當一回事，該怎樣怎樣，憋了半天說一句軟話結果人家冷笑一聲把門摔得噼哩吧啦。

軟著來不行，那就硬著來，那鞭子棍子齊上陣，砸他一頭血，偏偏沈司令又不敢真的對他動筋動骨。

那傷勢明明算不得太重，只是看著嚇唬人，沈恣成一句話不說，反倒是沈夫人都心疼得哭到昏倒，嚷嚷著要離婚，這日子實在過不下去了，老子都快把兒子打死了。

沈夫人成天以淚洗面，說就算他沈恣成混一輩子，也是她的兒子。

沈司令內心茫然，他是個男人，他管得了千軍萬馬他管帶兵打仗，但是他不知道怎樣對這個從小就叫他驕傲的兒子。

他兒子從小就虎，出入軍隊，放假跟著他往西北闖，打窩打靶子比他隊裡頭的精英兵也毫不遜色。

可是他說，爸，我高考完去國防讀空軍，他說，爸，我要當空軍總司令。

沈司令的手一邊抖一邊心裡頭涼了一大截，八零年新中戰鬥機墜毀率高達百分之八十，會學空軍都全是一些紅二代子弟，他支援他們優秀又愛國的人不顧生死為國捐軀。

可是這不代表沈司令願意他的兒子去駕駛那高達百分之八十墜毀率的戰鬥機，大院子弟前些天就剛死了一個在菲中交境上空巡空的子弟。

那家人勉強著說，這是榮譽。

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悲痛叫人看一眼就難忘，空軍截止八四年平均壽命32歲，那些在一次又一次的墜毀率中生還的戰鬥機在下一次又要面臨相同的機率。

沈副司令把他轉到了國際部，安排他讀完高中就出國留學，空軍總司令，想都不要想。

他的成績愈加變差，脾氣原本是懶懶散散耐心不足，現在跟個刺頭一樣，整天混在一些不三不四的人群裡面，打架抽菸喝酒，是個渾身是刺的，能把他老子刺得生疼的刺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