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小二跟在武子穆身後面露為難,想上去扶一把又怕得罪這不知身分的武士,不想去吧又怕日後本店的日子不好過,左思右想,很是為難。硬著頭皮,扯住武子穆的衣襟,低聲說道:“好漢爺,強龍不壓地頭蛇,何必跟高爺計一日之短長呢?再說,你們家官爺以後要是再跑此道免不了還要住本店的,”又小心翼翼地趨步上前對高扒道說:“高爺,大熱天的,也不坐著涼轎出來兜風,小店確實客滿,都是本地人,生意道兒上的,抬抬手就過去了。高爺,你的人呢?”說著拾起地上的風涼帽遞給高扒道說:“高爺,這樣吧,到前房來喝杯西瓜汁,消消暑氣,透透熱氣,我回去跟店老闆說說……”邊說邊打著哈哈。
武子穆一來不想露了身分,二來也不想再惹出麻煩。他清楚,此時嘉慶帝正在午休,事情張揚大了,驚動了聖駕,自己也不好交差。口氣緩和了不少,道:“這就罷了。”轉身往店裡走,又待理不理地吩咐道:“店小二,讓這位姓高的,高高地滾遠點,別在這客棧門口煞風景,惹大爺惱了,丟進池裡餵魚。”看著高執道那副狼狽的樣子,跟在武子穆身後的其他幾個侍衛也一個個前仰後合,捂著嘴笑得直不起腰來。
這邊正要說笑著走開,忽然在店東邊的官道上傳來一陣鑼鼓開道之聲。眾人抬頭望去,卻見大道上瀰漫起陣陣煙塵,在攪起的灰土中,一乘官轎鳴鑼喝道地走了過來。接又是四乘上掛紫青色紗蘿的納涼轎,隱約可見其中翠紅繞纏、環佩叮噹之聲也隱隱傳來,看樣子是內眷,前呼後擁地足有五六十人,衣色很雜,丫頭、老婆子、師爺、書辦,長長地拖出一大群,後邊又有十幾頭騾子馱著大小箱籠、梳妝檯、畫眉籠之類雜物,浩浩蕩蕩地往這邊開了過來。
武子穆心裡暗想,這大熱天的,這幫人是去哪呢?想必是哪省的道臺上任路過此處,也沒在意,回頭望了一眼,閃身剛要進店門。店小二從身後拽了他一把,低聲說:“這位官爺,恐怕事情不妙。”猛一轉身,武子穆意識到這是高扒道溜走的家丁搬來的官府行吏,轉身間,那柄明晃晃、亮閃閃的寶刀就已提在手裡,隨口吩咐道:“去幾個人,把他們攔在百丈之外。問清來因,倘是過路的,就放過去的;倘是前來尋釁滋事的,就連同家眷以及所帶物件一併扣下,等我稟明皇上或告知董大學士後再行定奪。”拿眼掃了一下四周,見再無異樣情況,便放心回屋了。
不知不覺中,天早已過了晌午,北方的夏天也不過如此,日過午後涼,剛才還毒辣辣的陽光此時已柔和了許多。武子穆摸摸肚子,才聽到肚裡一陣嘰哩咕咕的,感覺是有點餓了。
不管是什麼季節,百齡總是這樣迷迷糊糊,懶懶散散,衣服寬寬大大地搭在身上,愈發襯托出他的瘦削,他似乎更習慣含著胸走路,把那肥大的外罩的衣袖扯得很低很長,在府中、衙門裡進進出出時,對周圍的人和事顯得有些漠不關心,但那雙細小的眼睛裡兩粒墨似的眼仁總是不停地轉動,讓任何一位同僚總也摸不透他內心深處的想法。他有一臉白淨的膚色,似乎是上了歲數,彷彿被歲月的煎熬失去水分,像一層乾癟的麵皮掛在臉上似的,絲毫不見有星點的紅暈,永遠習慣眯縫著眼看人,給人一種永遠也睡不醒、宛如夢遊人的恍惚迷茫的感覺。
百齡字菊溪,原是漢人張氏之後,後來舉家抬入正黃旗屬人,進士出身,乾隆間曾受到大學士阿桂的讚賞稱之為“公輔器也”,官也越做越大,不想在奉天府尹任上負才自守,不知幹進,一意地彷徨遲疑,終於一閒就是十年。沒想到,這十年閒置對百齡來說無異於因禍得福,既沒踏上和��陌喑擔�裁宦湓諡翁暗睦順敝蟹��K�裕�吻旎實垡瘓�漬��懍�窠�恚�恿焦闋芏餃紊系髦亮澆�芏劍�臃饊�由儔O巍A匠��伲�婦�纈輳��幽チ妨慫�詮儷≈械撓穩杏杏嗟謀玖臁T謖飧蓖獗硇穩葩�齙睦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