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靠窗趺坐,面前的小几上,煮著一壺或清香或濃郁的茶。
正中間的高臺上,屏風圍著倩影端坐,她輕舒皓腕,優美的韻律從指尖流出。
客人們聽著琴聲悠悠,落雨瀟瀟,談笑風生,閒適而恣意。
虞清歡不動聲色地巡視一週,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並讓小二沏一壺太平猴魁。
“小姐,您要不要來幾份茶點?”小茜一邊為虞清歡倒茶,一邊徵詢地問道。
綠猗拉了拉她的袖子,低聲道:“小姐若是想吃,她自然會吩咐,走了這麼許久,你讓主子安靜地呆會兒。”
綠猗話音剛落,簾子忽然被掀開,一個小廝打扮的男子走了進來,他手中捏著荷包的紅絲線,將荷包甩成一個圈。
小廝氣焰囂張地問道:“這荷包是誰的?”
小茜正要站起來,卻被綠猗按住。
虞清歡將茶杯舉到唇邊,垂下的眼瞼遮住寒芒。
忽然,小廝快步走上樓,一個箭步地衝到小茜身邊,猛地抓起小茜的手,厲聲問道:“這荷包是你的?!”
小茜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嚇到了,一時忘了反應,誰知那小廝揚手甩下。
“啪”的一聲,這耳光打得格外響亮,然而捂住臉頰的,卻是小廝。
綠猗將小茜拉到身後,揉了揉通紅的手掌,對小廝怒目而視,低喝一聲:“滾!”
小廝勃然大怒,一手捂著被打得臉,伸手指著綠猗:“反了你!竟敢動小爺!你給小爺等著!”
說完,小廝怒氣衝衝地跑了出去,不一會兒,他領著一個約莫三十幾歲的貴婦人走了進來,那小廝指著小茜,咬牙切齒地道:“夫人!就是她!就是她勾引老爺!荷包就是她的!”
在場的人從小廝被開啟始,便都停下了動作,此時聽到小廝暴跳如雷的喊聲,忍不住精神一振,不約而同地看過來。
那貴婦人看到小茜,但見她面容白皙姣好,小臉小嘴長得像朵花兒似的鮮嫩,頓時就怒了,她衝上樓,指著小茜聲色俱厲地道:“賤人!狐狸精!竟敢恬不知恥地勾引男人!”
虞清歡仍然低頭喝茶,綠猗見虞清歡沒動,便也沒有急著開口,小茜滿臉錯愕:“夫人,在說什麼,什麼勾引男人?!”
“賤人!你還敢狡辯!你這副騷裡騷氣的模樣,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家的女兒!”貴婦罵罵咧咧,一張臉漲得通紅,“就是你這小賤人勾引我男人!他懷裡揣著你的荷包,你休想抵賴!”
說著,貴婦一把捉住小茜的手腕,捏著帕子向四周招手,扯著嗓門地喊道:“你們瞧瞧,你們瞧瞧,這小賤人看起來青蔥水綠的,使起狐媚手段起來半點都不含糊,把我家那口子迷得神魂顛倒,哄得那死鬼把老孃我辛辛苦苦掙的銀子一點點地捧到她面前!你們評評理,這下三濫的賤人,破壞別人家庭的賤人,究竟該不該浸豬籠!”
這一幕發生時,虞清歡正慢條斯理地呷了一口茶,靈蝶羽翼般細細密密的長睫投下一片陰影。
這婦人,頭面、衣裳看起來都價值不菲,但並非現下鐘鳴鼎食之家時興的款式,豐容靚飾的臉也遠遠達不到精緻,通身市儈的氣度,這些都昭示著她並非那種整日裝模作樣的皇親貴胄,想必是什麼富商巨賈家的夫人。
而且她方才罵小茜的時候,根本不顧及體統,官宦貴族一般都愛麵皮,就算再憤怒也不會大聲說話,只有不怒而威才能顯示出她們的尊貴。
所以,虞清歡很快就判斷出貴婦的身份。
然而,貴婦的氣憤、痛心與咬牙切齒都不像作假,那麼問題,只能出在小廝身上,必然是小廝故意誘導貴婦認為小茜就是狐狸精。
想到方才搶荷包的那個小賊,原本是衝著她來的,這麼說,幕後之人的目標應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