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李治揮揮手,道:“婁師德去了遼東,那裡大唐皇家軍校分校區正在練兵,薛仁貴去了西藏都護府協助許敬宗練兵,那裡廝殺也到了收官之時了,所以一段時間你是見不到人了,等從江南迴來再請罪不遲。”
狄仁傑悠然一嘆,沉重的點點頭。
“好了,說說正事吧,來之前朕把錦衣衛調查的資料給你看了,有甚麼想法?朕今日出宮,一來再看看長安,雖有數月,也還是有點捨不得的,二來也是聽聽你的高論,權當教教朕吧。”
談起老本行,狄仁傑一派從容不迫,道:“陛下所提供的資料十分詳細,微臣不知那錦衣衛如何會有此通天本事,但按微臣推測,想必這假錢案中必有一個到兩個大人物是心向陛下的。” 狄仁傑說到這停下來看了看李治,見李治滿臉讚賞,神色期待,不置可否,知道自己多半言中了,慨然繼續道:“按但所得資料來看,這份假錢案涉及到了一個龐大的關係網,絕不是區區一介地方大員,刺史總管能辦到的。”
“你的意思是其中涉及到了皇族子弟?”李治眯起眼平靜問道。
狄仁傑卻不象頭次那樣一說到底,圓滑岔開道:“江南近十年來商業發達,海外貿易日進斗金,出了不少巨梟大賈,結交一二朝廷大員也是自然,再加上這些江南世家雖大發其財,但於朝廷上卻遠遠遜色北方世族,想必也不乏他們的身影,再高的,臣沒有真憑實據不敢妄自揣測。”
李治冷冷道:“自古以來弱肉強食,世人以成敗論美惡,前線上士兵在奮勇廝殺馬革裹屍,後方卻是歌舞昇平,奢華**,勾心鬥角,這樣的事歷朝歷代無論何時都避免不了,人心不足蛇吞象,外敵兵臨城下猶不忘爾虞我詐,更何況如今我大唐兵威佈於四海,天下持平,有些人寂寞了,孤獨了,活的空虛了,想要起風弄雨了,對這些人,殺一不能儆百,那就殺百儆一。”
狄仁傑微微皺眉,卻是不急不躁,沒有絲毫大的動容,從容再道:“陛下可願再聽臣一言。”
李治笑道:“說吧,朕洗耳恭聽就是了。”
“陛下痛惡貪官汙吏,實屬尋常,但微臣以為,貪官汙吏,官商勾結之事,古今不絕,陛下當不必在意。”
“你教朕不必在意?”李治不可思議起來。
“正是如此,”狄仁傑鄭重道:“為君者自是希望天下承平,官員廉潔,見貪官汙吏者如見死仇,不過於陛下而言,考慮不應只是區區一些官員貪婪些錢財,甚至謀財害命,而是天下整體的穩定,縱觀古今,若沒有一個穩定的天下,安居樂業只是一句空話,哪怕取得的繁華也只是短暫,犧牲小部分人成就大多數人的富足安康才是為君者的大道所在,否則哪怕殺盡天下貪官又有何用,新官上任可能僅僅數十年,甚至更短,又會是一批貪官,查處是是非非黑黑白白乃為人臣子之道,陛下萬不要捨本逐末才是。”
李治目光銳利的轉過身盯住狄仁傑,眼睛微眯,沒有反駁,但同樣也沒有認同,心思複雜。
狄仁傑正視李治道:“自古以來,國力消長才為興亡根本。何謂國力?
其一,人口眾多,百姓富庶;
其二,國庫充盈;
其三,百姓官府同心同力,如臂驅使;
其四,法令穩定,國內無動盪**;
其五,兵鋒所向披靡。有此五者,方堪稱強國盛世。而目下大唐,五項全有,千古罕見。陛下以為然否?”
李治沉默,依然不置可否。
狄仁傑神色肅然,“臣自幼觀習先賢治國之道,王道、霸道、仁政、無為,盡皆玄幻,不足一提。
這些都有著根本弱點,強於一時,不強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