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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影象)

她!雖然那臉部被打了馬賽克。

她的丈夫在樓下的大雨中散步著,他撐著傘。他半個肩膀被大雨淋透了。

忽然有一天,樓上響起了乒乒乓乓聲。我跑了上去。一群公安在他們的房間裡搜查。一片狼藉。那些藥撒了一地。那些人警惕地看了一眼我。我簡直挑釁地回應他們。我不知道自己怎麼這麼大膽,有什麼必要這麼做。他們把我擋在外面。我瞧見那個丈夫愣愣地站在一旁,就在我的面前,這麼近。這個人,這個幹著那種事的人,這個被我從遠處窺視到幹那種事的人,現在就這麼明明白白這麼切近地在我面前。我頓時感到有點不真實。他也看到了我。他看了我一眼又低下了頭。他知道我已經知道了發生的事。他是不是也知道我知道了他們的一切?他像完全被壓扁了。這讓我很愜意。想想吧,這就是她所託付的人,這個傢伙。假如他無理而野蠻一些,我還能認可她的託付,甚至是,愛,即使是被欺騙的愛。我真想為她哭。都沒辦法了?那些人走後,我對他說。

沒有。他說,口氣平實。

你就那麼沒用?

也許真是我沒用吧,他說,實在是……

那你就讓你老婆永遠呆在裡面吧!我說。“你老婆”這稱呼讓我很不舒服。我忽然憤怒起來。她那麼為了你,你就讓她永遠關在裡面!

我實在是沒有辦法啦!他說,能託到的關係都託了,可是沒有用。

也許我就有用呢。我說。

他的目光在我臉上一輪。

知道那腎怎麼來的嗎?

她沒說。他說。“她”明顯是指他妻子。他們也沒說。他們只說,醫院丟了腎臟,是一個護士乾的。那護士是我妻子的朋友,多年前的一個學生家長。

那個護士?那個很優雅的女人,總是把手揣在衣袋裡。

她怎麼能這樣?他急躁起來,明擺著就會被發現,錢到手還沒抓熱,就要被發現。簡直瘋了!總是說,人家有權,咱們沒權;有權有權做,沒權沒權做!她就這麼做!我愛人她也瘋了。她根本就沒告訴我,這是什麼。我就覺得味道怪,想吐,可她就是說這很補……

荒唐!簡直。她怎麼也相信這玩意兒了?

我猛地想起那天,那個黃昏。王老師,不要洗,記住了,千萬不要拿去洗,就這樣放進去……

那是“本·拉登”的腎!我說,殘忍地瞧著他。我希望他嘔出來。也許是過於吃驚,他沒有嘔吐。不可能,簡直!他叫。

你不知道並不等於別人不知道。我說,儘管我也說不準是否就是“本·拉登”的,也許根本就不是。可是我能說得準我能救她。我知道我該怎麼做。

你知道?他問,聲音發甕。

什麼?

你知道那是誰的腎?

“本·拉登”的腎!

他這才猛地嘔吐了起來。那個華僑也混蛋!他叫,要不是他去告。他是專程回來換腎的,都住在醫院了!他突然抓住我的手。你幫幫我,幫幫我!求求你幫幫我!現在只有你能幫我了!他叫,幾乎要跪了下去。他乞憐得像一隻狗。這就是他,這個幹出那種事的男人!她的丈夫!她一心為他著想的丈夫!她信賴的丈夫!我簡直要為她哭。我真想一腳踹開他。我憑什麼要幫你?憑什麼要幫你!憑什麼!

補腎8(1)

我和水的關係非同尋常。因為他,我才有了今天的事業。嚴格說,是他救了我。那時我還提著人造革公文包到處鑽,像沒頭的蒼蠅。轉手化工原料,轉手西瓜,什麼都幹。大學剛畢業,自覺得已經脫胎換骨。我肯跑,肯磨,有文化。可是還是被人耍了。那一次我做了生平最大的生意,搞了一車皮新疆哈密瓜,貨到時買方卻跑得無影無蹤,整車皮哈密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