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大媽挺有眼力的,一見馮錕出場就忙喝住了小二、小三,又嬌聲道:“喲,這位爺真是對不住,要不您帶朋友在小店坐一會兒再走?”
馮錕忙擺手說:“不啦,我們還有事,改日再來!”說著又讓手下把呂拜爾欠店裡的錢給結了。
大媽好不歡喜,忙讓手下從屋裡拿來幾樣東西遞給了呂拜爾。其中包括一根頗為陳舊的文明棍,一頂黑色的禮帽,還有一個黃色的公文包。看來之前是打算用來抵欠賬的,現在馮錕給補上了所以又拿了出來。
馮錕笑道:“你倒不貪心!”
大媽笑道:“瞧這爺說的!我們這一行也是有規矩的,從不會亂拿客人的東西!”
在馮錕的幫助下,呂拜爾費力地從地上爬了起來。他一手拄著文明棍,一手拿著禮帽,破爛的西裝上粘滿了泥土,看起來非常狼狽。
張長貴突然捂著嘴噗嗤一聲,臉一下憋得通紅。
鄭衛國回頭瞪了他一眼,低聲道:“你幹嘛?有什麼好笑的!”
張長貴偷笑道:“四爺,您看這個呂洋人,要是把帽子翻過來拿著,活脫脫就是一叫花子。再把那個包背上,算是丐幫入門一代弟子了!”
鄭衛國聽了忍不住嘿嘿一笑,說:“別亂講,小心讓他聽見。”
張長貴撇了撇嘴,不以為然地說:“聽見了又咋樣,您瞧他這副德性。有個屁用。還洋人呢,呸,我看就是個江湖騙子!”
鄭衛國說:“不,這個人說不定有用!”
這個呂拜爾雖然長著一副中國人的面孔,但眼窩深陷,骨骼粗大,應該是個二串子,只是不知道摻雜的是哪國的血統。他那根文明棍雖然破舊,卻是上好的橡木製造的,在遠東很少見。那頂禮帽也是少見的軟木材質。還有那個看起來髒兮兮的公文包。是上好的小牛皮。中國眼下還沒這手藝。
馮錕說:“四叔,接下來怎麼辦?”
鄭衛國看了看周圍,說:“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你先在附近找個酒吧。我們和這位呂拜爾先生去坐坐。”
馮錕應了一聲。說:“好咧!”
他去了沒多一會兒。就在南市找到了一家外國人開的小酒吧。因為時間還早,這裡沒什麼客人,顯得十分冷清。鄭衛國四下打量一番感到非常滿意。就讓大家先進來休息。
那個呂洋人看來受得打擊不小,一路上除了道謝就沒怎麼說話,進了酒吧之後又拼命喝酒。馮錕和張長貴都看向鄭衛國,請示該怎麼辦。
鄭衛國笑道:“沒事兒,一醉解千愁嘛!他想喝就讓他喝好了。”
一連幾大杯威士忌下肚之後,呂拜爾的話開始多起來。一會兒德語,一會兒漢語,一會兒俄語,嘰哩咕嚕地說個不停。
馮錕聽得目瞪口呆,低聲道:“四爺,您聽得懂嗎?”馮錕也是個語言天才,不僅精通日語,還會俄語和朝鮮話。可是這個呂拜爾發起顛來,他竟然沒聽懂幾句。
鄭衛國搖了搖頭,笑道:“只聽懂了個大概,這傢伙掌握的語言很雜,還有地方口音。”他穿越以前主要是負責東亞事務的,對於亞洲的主流語言掌握比較多,歐洲的大部分語言就僅限於瞭解了。而且這個呂拜爾口音很重,天知道是哪個小地方的俚語。
呂拜爾其實是在講他們家族的歷史。其祖父呂經扶,福建馬尾人士,早年受清政府委派到德國伏爾鏗工廠監造軍艦。船成後因故沒有回國,而是留在德國生活,還娶了一個當地破落小貴族的女兒。當過一個不到三千人口小城市市長,其間曾得到過德皇威廉一世的嘉獎。
其父呂德明,早年經營一個小型機械修造廠兼五金店鋪,一戰時期在德軍服役,官拜軍需中尉。後來娶了一個逃到德國的一個白俄貴族的女兒,生下了呂拜爾。由於其母親的貴族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