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慕江的手掌驟然變得冰冷,他問道:
“不舒服?”
黎慕江心中還有一絲僥倖,她顛聲道:
“江笑書,你父親,可是當朝兵部尚書江平?”
“是啊,”江笑書道:
“除了江平的兒子,還有誰敢在京城稱‘江公子’……”
江笑書仍在侃侃而談,黎慕江心中卻已泛起驚濤駭浪。
是啊,我早該想到的——除了他,還有誰會是那個天縱奇才的“小江公子”?若不是江平之子,備受寵信,大秦皇帝焉能賜“天絕令”給他?能入天絕門當“青龍”關門弟子的人,又怎麼會出自尋常將種門庭……
我真傻!竟然此刻才明白,江笑書就是小江公子,小江公子就是江笑書!
他父親江平本就是拓拔哈爾的死敵,哈爾又視江笑書為眼中釘肉中刺,我正被哈爾的下令捉拿,他若與我同行被見到,必定萬劫不復……連“晨”這樣的高手都被哈爾給害死了,江笑書又怎麼能抵擋?
恍惚中,黎慕江看見了一副場景——江笑書渾身是血,在地上掙扎,而暴君拓拔哈爾獰笑著走來,拔出背後的彎刀,一刀砍下!江笑書立刻就停止了掙扎,而他的鮮血濺了拓拔哈爾一臉,拓拔哈爾舔舔唇邊血跡,忽然轉頭對自己笑道:
“納蘭娜甫,多謝你了!若不是你將他帶來,我又怎麼能出此惡氣呢?哈哈哈哈……”
,!
黎慕江自想象中驚醒,悚然一驚!
不!他若因為我遭遇不測,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黎慕江心中掙扎,臉上肌肉跳動,神情十分可怕。
她卻渾然忘了,江笑書無法抵擋的危險,她自己遇上了,只怕也凶多吉少。她能接受自己身處險境,卻不能接受江笑書因此收到牽連,不知因為她本身就具有的使命,還是她對江笑書的關心遠甚於自己呢?
這問題連她自己也無法回答……
見黎慕江突然鬆開了自己的手,江笑書笑問道:
“怎麼了?”
黎慕江牙關緊咬,一言不發,臉色極其難看。
江笑書見狀,皺眉道:
“我說什麼惹得你不快了麼……他孃的,老子自小便被人喊小江公子,你又不樂意個什麼勁兒?”
“是啊……”黎慕江目光悽苦,喃喃道:
“我有什麼不樂意的呢,若不是小江公子,哪有現在的黎慕江呢……”
“但是!”黎慕江轉過頭來,悲痛欲絕的哽咽道:
“小江公子是誰都可以,為什麼偏偏是你!江笑書江笑書,你害得我好苦!”
江笑書聽出“小江公子”指的是傳聞中的自己,可他不明白黎慕江話中的意思:
“我怎麼害你了?”
黎慕江眼眶微紅,兩滴淚水在眼中滾來滾去,她愴然道:
“江笑書,你知不知道?你我二人的緣分,已然盡了……”
“什麼?”江笑書有些茫然:
“緣分已盡?你在說什麼胡話?”
“我倒希望我是在說胡話。”黎慕江閉上雙眼,兩行清淚自腮邊滑下——她必須離開江笑書,因為她有著不得不完成的使命,江笑書與自己在一起,卻會萬劫不復。
諷刺的是,在一盞茶之前,她還因為江笑書的加入而暗暗竊喜。
更諷刺的是,這個使命,正是在江笑書的指引下,自己才下定決心的。
最諷刺的是,在那個擁抱中,她傾注了自己所有的愛意,此刻,卻要由她自己親自割捨。
黎慕江睜開雙眼,看著江笑書的臉,腦中卻有一幕幕景象閃動——
牡丹花海,他拔出長劍,“替天救美,英雄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