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裡,沙小日卻全身顫慄,哆哆嗦嗦說不完整一句話,偏偏衣衫背部卻是溼了一大片。
“這青玉簪真是你買的?還是有人送你的呢?”惜雲淡淡的問道,面色靜然看不出絲毫慍色。
“不……不是……是……是……”
“不是什麼?又是什麼呢?”惜雲臉上甚至浮起一絲淺笑,只是雙眸目光如針。
“是……是……華王派人送給奴才的。”沙小日撲通趴在地上,“王,奴才該死,奴才不該接受華王之物,奴才不該替他……不該……奴才……”
“沙小日,你是風國人還是華國人?”惜雲卻未有絲毫驚詫之意,反而打斷他問道。
“奴才是風國人。”
“那你的父母是風國人還是華國人?”
“他們都是風國人。”
“哦?那你的祖父母又或你祖上可有人是華國人?”
“奴才……奴才世代都是風國人。”沙小日閉上眼匍匐在地上,一種滅亡的感覺從頭而來,這一刻他忽清醒了,他再也沒有機會了。
“原來都是風國人呀。”惜雲淡淡的點頭,目光移向一直靜候著的裴求。
“王,您要如何處置?”裴求上前一步請示。
“忘宗棄國者,斬!”惜雲的聲音忽冷如冰窖寒風,在場之人皆是全身一顫。
而地上的沙小日卻已攤成一灘爛泥,暈死過去了。
遠遠的,一名內侍急急跑來。
“王,宮外有一自稱是您的廚師的人求見。”內侍上氣不接下氣的道,可一至跟前卻只覺得此處氣氛十分冷肅令人打顫,不由趕緊收斂氣息。
“哦?”惜雲略一偏首,然後微微一笑,剎時肅冷的氣息全褪去,昱升宮前又恢復七月高溫,“快請他進來。”
“是。”內侍急忙退去。
而裴求看一眼攤在地上的沙小日,小聲的問道:“王,他……”
“即刻拖下去,斬!”惜雲的聲音冷厲無情,眸光如冰劍掃一眼沙小日,“傳本王詔命,有如是者,一律斬無赦!”
“是!”裴求躬身領命,然後揮揮手,命兩名內侍駕走地上的沙小日。
而遠處的宮門前,一個瘦長的青影正緩緩走來,看著那越來越近的身影,那漸漸清晰的五官,裴求有些好奇,這人竟能讓王褪去那一身冷肅之氣,笑得那樣的溫暖。
一眼看去,比起蘭息公子那無雙的俊逸雍容,這只是一個十分平淡普通的人,紮在人堆裡便找不出來的,可轉首之間又似覺不對,再看第二眼,卻覺得這平凡的五官蘊著一種常人未有的靈氣,令人過目難忘。
“拜見風王。”那青衣人雖語氣恭敬,但卻只是微微躬身,並未行大禮。
“久微,你終於來了。”
在裴求隱覺這人禮節稍欠時,卻見王正微笑的看著那人,目光清澈,語氣溫和,彷彿等這人等很久了一般。
“是的,我來了。”
久微抬首看向高高丹階上的風夕——不,那不是風夕,雖依然是一襲白衣,但那直披的長髮已挽成雅逸的流雲髻,即算是那一襲素衣也有變化,那袖口的龍紋,裙襬的鳳羽,腰際的九孔玲瓏玉帶……更甚至那臉上優雅的微笑,那眉宇間的清華氣度,那清冷自律的目光,那靜立的高貴儀態……這些都不是那個簡單任性的白風夕會有的,這是風王——風國的女王惜雲。
心頭似有些失落,彷彿有什麼從他眼前消失,可是……這不就是他一直期盼的嗎?他不就是盼著這一天嗎?
“裴總管。”惜雲轉頭喚道。
“奴才在。”裴求躬身應道。
“請安置久微先生住霜痕宮,他以後即為本王御廚,他只待於本王一人,宮內任何人不得擅使且不敬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