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芙蓉帳掩,且將那香羅暗解,且將那鴛鴦曲唱!
唇掃過是火,手撫過是火,那輕語如火,那嘆息如火,那呼吸如火,那火從四肢百骸燒來,炙熱的似要將身融化……心卻如水,柔軟的、繾綣的蔓延,蔓過炙火滴滴水珠滑落,激起一片清涼的顫慄……伸出手,緊緊的抱住,頸項相交,肌骨相親,心跳相同,任那火燃得更炙,任那水暗湧如潮,任那水火交纏,任那顫慄不止,只想就這麼著……就讓此刻永無休止,又或此刻就是盡頭!
………………
晨曦偷偷的從窗逢裡射入,透過那輕紗薄帳,歡喜的、欣慰的看著那相擁而眠的人。
發與發糾結,頭與頭相併,頸與頸相依,手搭著肩,手摟著腰,那面容是恬靜的,那神情是恬淡的。
眼微微睜開,慢慢的適應房中的光線,轉首,痴痴凝視那睡容,輕柔印下一吻。
輕巧的起身,下床,著衣。
開啟那緊閉的窗兒,燦爛的冬日朝陽剎時便瀉了一室,暖暖了金輝中,微寒的晨風灌進一室的清爽。
眯眸,任那晨風拂起披散的長髮,任那清風撫過臉頰,留下一片冰涼。
“這麼好的陽光,這麼好的天氣,很適合遠行呢。”不回首,卻已知身後有人。
身後的人目光幽沉的看著她,心頭千思萬緒,可看她那一身白衣,那隨意披著的長髮,卻已是心知意明,剎時,胸中如萬流奔湧,狂瀾起伏……面上卻是神色不驚,鎮定從容。
“我要走了,你應該知道,也應該明白。”
窗邊的人回首,一臉無拘的燦笑,一身恣意的瀟灑,朝陽為她周身鍍上一層淺輝,似從九天而降,又似瞬息便融九天。
蘭息無力的在軟榻上坐下,微微合上眸。
“知道與明白是一回事,可不可以接受又是另一回事!”半晌後,房中才響起蘭息略有些暗啞的聲音。
惜雲微微側首,眸光如水的看著他:“我本應早早便離去,那樣或許多的事便不會發生,我明明知道那樣互疑的兩人是不可能同步同心,可我卻依然留下。那一半是緣於我的懷疑與防憊,一半其實是緣於我的不捨,我捨不得你!”
“而今卻要舍了嗎?”蘭息抬眸看著她,面上的淺笑有幾分慘淡,“其實……這麼多年,我明明能察覺到我們之間的牽絆,可我卻一直不能確定也不敢確定,我想那是緣於我的害怕。我害怕當一切都清晰的擺於眼前之時,那便是你離我而去之時,我害怕你的離去!”
“黑狐狸……”惜雲輕輕嘆息,走至軟榻前,抬手撫著那已不自覺緊簇一處的長眉,“你說風王、息王再並肩走下去,結果會如何呢?”
蘭息凝望她,望進一雙明澈如水的瞳眸,那雙眸子將所有的都顯露其中,也將所有的都一一看進其中!
“你我都清楚,那有無數無數的可能!”惜雲指尖抹開那糾結的眉心,憐惜著那眼角的細紋,“那無數的可能簡單的分為好與不好,可不論是哪一個,你知我都不會開心!”
“無論是風惜雲也好還是白風夕也好,人骨子裡的東西總是不能改變的。而以往那些死過的人、那些流過的血是無法抹去無法忘記,更甚至以後還會有更多我不願看到的生離死別血濺魂飛!我無法與你待那萬骨成灰之時並坐皇城,笑看萬里江山,我……終只合江湖老去!”
惜雲俯首,那雙墨玉的瞳眸便在眼下,那眸中的千言萬語,那眸中的萬緒千思她都一一看進,那一刻,心是柔軟的,心是酸楚的,可即便如此,她也必立意堅定!
“風國與風雲騎我全部託付予你,以他們待我之情,必不違我令,以你之能,必不負我託!而我走後,你才是真正的毫無顧忌與牽絆,自可放開手腳,將這天下擁入懷中!”
“黑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