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不願睡在房中的小和尚,便躡手躡腳地起來,披了短衫出門。
只見小和尚面南危坐,身前橫著一根棍子,足有丈餘。
阿鐵不想驚擾了雪緣,便緩步走到小和尚面前,這才發現小和尚面色沉靜,眼睛卻是閉上的。
莫非……他在睡覺?
“小師父?”
天邪似乎睡得極淺,阿鐵只輕輕喚了一聲,他便睜開了大大的眼睛。
“阿鐵大哥Yǒu侍?”
“雪緣已經睡了,小師父不妨也進屋歇息。”
“不了,我就在此間。”
天邪輕飄飄地拒絕了,阿鐵也不再說話,就在天邪身旁坐了下來。
沉默。
令人壓抑的沉默。
彼時的步驚雲絕不會因為沉默而感到尷尬,但此時的阿鐵,卻是欲言又止,有很多話想說,卻不知該不該說。
“長夜漫漫,不如我講個故事給阿鐵大哥聽?”
天邪似乎洞悉阿鐵的尷尬,打破了沉默。
阿鐵並未多言。點了點頭。
“二十多年前,有一個喚作步淵亭的一流鑄劍師。有一天,步淵亭要尋一塊天外隕鐵。好打造一柄上佳的寶劍,因此他拋下已經懷有身孕的妻子,獨身前往漠北尋找。但好鐵又豈是這麼容易找的,直至步淵亭的妻子分娩,產下一個兒子,步淵亭都沒有回來。後來,那孤兒寡母終於等到了步淵亭。但步淵亭去的是一個人,回來的只是一具屍首。”
“他死了?這人真是心狠……”阿鐵不知天邪為何要講這麼奇怪的故事,但步淵亭這個名字。他好像在哪裡聽過。
“步淵亭雖死,那孤兒寡母卻要繼續生活。那年輕的寡婦喚作玉濃,她在安葬了丈夫的遺骸之後,便帶著五歲的兒子改嫁到了霍家莊。成為了莊主霍步天的後妻。但是好景不長。玉濃再嫁之後不過數年光陰,便香消玉殞,不治身亡。她的兒子,又孤零零的了。”
“幸而莊主霍步天乃是個大大的好人,他並不因為那孩子不是親生,便冷眼旁觀,他反而對那孩子倍加關愛,更將家傳的霍家劍法悉數相傳。大有將其作為下一代繼承人培養的意思。”
“按理說,那孩子此後大可繼承霍步天的衣缽。成為一方俠士。但此時恰逢天下會擴充套件勢力,雄霸坐下“蝙蝠殺手”孔夷、“赤鼠殺手”雪極勸降霍步天不成,便將霍家莊滿門屠殺殆盡。唯有那個步淵亭的遺腹子,逃過一劫。”
聽到這裡,阿鐵已經忍不住地渾身顫抖。
玉濃!霍步天!
這兩個名字,已經很久沒有人提起。
這兩個本該被世人遺忘的名字,卻又被天邪提起,當做一個故事,講給眼前的阿鐵。這些事情,本不是他一個十六歲的小和尚所能Zhīdào,這些都是和他說過的故事,只是這時候他再講述出來而已。
“如若那孤兒只是個尋常孤兒,Kěnéng就要流落街頭,像同齡的乞兒一樣,為每日的一頓三餐發愁,頂著北風瑟瑟發抖。”
說到這裡,天邪才嘆了口氣,然後繼續他的故事。步驚雲一直是默默聽著。
“但那孤兒的命運,註定不會平凡!
“他矢志復仇,便投效了自己的仇人天下會幫主雄霸,並在三年後,成為了雄霸的第二弟子。其後,更是掌管飛雲堂,作為雄霸最得力的臂膀南征北戰。他接近雄霸,只為學得一身武功,伺機復仇。但人算不如天算,南麟劍首斷帥之子斷浪橫空出世,挫敗了他的復仇計劃,又將他打成重傷,擊落懸崖。”
“從此以後,那孤兒杳無音訊,世人都以為他死了。”
“而他的名字,叫做……步!驚!雲!”
步驚雲!
乍然聽到這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