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難民也沒什麼不一樣的。
幾個人又垂下了頭,沒精打采地說:“我們都在祖瓦拉一家日本人開的工廠裡做事。四天前,當地人來工廠搶劫,老闆開始還讓我們抵擋了一陣,後來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跑掉了,再沒出現。我們的所有財物都被他們搶走了。後來聽說他們還要打仗,我們就跟著人潮,一路逃到這兒。因為我們沒證件,海關就不放我們過去……兄弟,看在都是中國人的份上。能不能給點吃的?我們都三天沒吃東西了。”
“吃的有,你們等一下。”
費組長急忙招呼後面的組員們拿點吃的東西過來。這些東西,已經不是他們出發時帶的那些了,而是在路過祖瓦拉的時候,高價買來充飢的。
幾名工人接過火腿腸、麵包,立刻狼吞虎嚥地吃了起來。
“慢一點,先喝點水。”費組長親自遞上幾瓶水。
“唔……太好吃了!謝謝。謝謝兄弟……”一名工人邊吃邊說。
費組長忍著眼中的酸澀,看了看周圍,又問:“你們還看到別的中國人了嗎?”
“好像有吧,在那邊……”一個工人抬了抬手。
費組長忽然發現他們之中有一個人躺在地下一直不動,連分發食物都沒有反應。
“他怎麼啦?”費組長問。
“病了。前天晚上下暴雨,淋雨之後就病了。”
費組長俯下身仔細探看。只見那人的呼吸粗重、面色潮紅、顴骨突出、兩頰消瘦,便伸手在他的額頭摸了摸,“哎喲!他發高燒了!”
“是啊,我們都沒有藥,只能靠他自己硬挺著了。”
工作組帶的藥也在路上都被搶走了。所以費組長也是毫無辦法。
此外,他也想到了,在這裡滯留的中國人恐怕已經有兩三千人,今天還有葛洲壩集團的上千人要來過關——如果不把他們都送出去,待在這個沒吃沒喝、缺醫少藥又晝夜溫差極大的沙漠裡,是會出人命的啊!
可是,他們散落在這麼多難民之中,得花多長時間去找到他們,再帶他們出去呢?
費組長正在發愁發急的時候,忽然看到一群中國人,一臉驚喜地向著他奔過來。
開始是十幾個,後面又出現更多的人,很快就有幾十個,上百個人。
他們在人堆裡跑得不算快,跌跌撞撞的,但都是一臉的急切、憧憬和興奮。
怎麼回事?
他們這是怎麼了?
費組長直起身子,有點不知所措地看著那些跑過來的人。
不料,那些人並不是衝著他來的。
他們直接越過了他,向他的身後跑過去。
費組長正疑惑著,身邊的這幾個工人忽然也發出了一聲喊。
“天啊!快看——”
然後,他們也顧不上吃了,並且一掃剛才的飢餓之態,一骨碌爬起來,跟著那些人一起向後跑。
費組長回頭一看,看到了一幕讓他終身難忘的景象。
蒲英站在越野車的車頂上,用她的身子做旗杆,雙手高高地擎著一面五星紅旗。
那旗幟被風捲揚著,半裹著她的身軀,並沒有完全舒展開來。
可那鮮豔的紅色、金黃的星星,還是那麼醒目,讓周遭的一切都失去了色彩。
所有的工人都是奔著那面國旗去的。
他們圍著越野車,凝視著上面的國旗,跳著、叫著、笑著,有不少人都哭了。
越來越多的中國人,越過了費組長。向著國旗跑過去。
“國家來人了!”“我們有救了!”
聽到工人們激動的話語,費組長終於明白了王大使交給他國旗時說的那番話的含義。
國旗,國家,在這動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