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躺在陰溝旁是一回事，走到外面去，就得挺起胸。

就算全身都難受得要命，臉上也絕不能露出半點難受的樣子來。

現在他看來雖不見得容光煥發，但至少也有了英雄氣概，那條鮮紅的絲巾也已被拉得很平，又開始在風中飄揚。

田思思也不能不承認，他這條絲中的料子，實在不錯。

秦歌正在巷口等著她，等她走過去，才微笑著道：&ot;你看我現在的樣子怎麼樣？&ot;田思思也不禁嫣然笑道：&ot;最少已不像是條醉貓了。&ot;她忍不住又問道：&ot;你想到哪裡喝酒去？&ot;

秦歌道：&ot;當然是這地方最大的茶館。&ot;

田思思道：&ot;茶館？&ot;

秦歌道：&ot;現在這時候，只有茶館已開門。&ot;

田思思道：&ot;茶館裡也有酒賣？&ot;

秦歌含笑道：&ot;茶館裡除了茶之外，幾乎什麼都有的。&ot;田思思又不禁嫣然一笑，但立刻又皺起眉，道：&ot;你身上還有沒有銀子？&ot;秦歌道：&ot;沒有。&ot;

他回答得倒乾脆。

田思思的眉卻皺得更緊，道：&ot;沒有銀子用什麼去買酒？&ot;秦歌笑道：&ot;我喝酒還用得著拿銀子買嗎？&ot;

田思思道：&ot;不用銀子用什麼？&ot;

秦歌挺起胸，道：&ot;我只要一進去，就會有很多人搶著要請我喝酒的。&ot;田思思道：&ot;你好意思要別人請？&ot;

秦歌道：&ot;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他們能請得到我，是他們的光彩;我喝了他們的酒，是給他們面子。&ot;他笑了笑，又道：&ot;做一個成名的英雄，也並不是完全沒有好處的。&ot;田思思也笑了。

她忽然發現這人雖不如她想像中那麼偉大，卻比她想像中坦白得多。

他畢竟還年輕。

他固然有很多缺點，但也有可愛的一面。

他是個英雄，但也是個人。

一個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男人。

田思思笑道：&ot;人家若看見你昨天晚上醉得那副樣子，一定就不會請你了。&ot;秦歌道：&ot;那樣子是人家看不到的，我只讓別人看到我賭錢時的豪爽，喝酒時的豪爽；等到我喝醉了，輸光了，那種慘兮兮的樣子我就絕不會讓別人看見。&ot;他又笑了笑，接著道：&ot;你是不是也聽說過我捱了好兒百刀的事？&ot;田思思點點頭，笑道：&ot;我聽了至少也有好兒百次了。&ot;秦歌道：&ot;你有沒有聽說過，我捱了刀之後，在地上爬著出去，半夜裡醒來還疼得滿地打滾，哭著叫救命的事？&ot;田思思道：&ot;沒有。&ot;

秦歌微笑道：&ot;這就對了，你現在總該明白我的意思了吧？&ot;田思思的確已明白。

江湖中人們能看到的、聽到的，只不過是他光輝燦爛的那一面。

卻忘了光明的背後，必定也有陰暗的一面。

不但秦歌如此，古往今來，那些大英雄、大豪傑們，只怕也很少會有例外。

這正如人們只看得見大將的光榮和威風，卻忘了戰場上那萬人的枯骨。

田思思嘆了口氣，道：&ot;想不到你懂得的事真也不少。&ot;秦歌道：&ot;一個人在江湖中混了那麼多年，多多少少總會學到一點事的。&ot;田思思眨了眨眼，道：&ot;你知道我昨天晚上將你看成了什麼樣一個人？&ot;秦歌搖搖頭。

田思思笑著道：&ot;我將你看成是一個莽漢，一個鄉巴佬。&ot;秦歌奇道：&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