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嶺鐵路局的大院是六十年代建築的一院子平房,面南背北東西兩排,檔案室在院子東排最北、秘書辦公室在院子西排最南。
商文巧上班應該從大門進來繞右手東牆邊直接向北走到“終點”就到檔案室了,而商文巧進入鐵路局大門繞左手西牆走到最北又要向東方向走將近一百米才能到檔案室。
商文巧從同一個大門進入經過蔣欣的辦公室繞道到自己的檔案室要多走一千多米(也就是一公里多),而商文巧“繞道”繞的心甘情願,用她自己給自己的感覺說——就是自從把蔣欣從黃金火車站調到機關大院,她的三魂七魄都被“勾引”到機關大院裡——準確地說,“勾引”到蔣欣所在的秘書辦公室裡。其一:蔣欣這個人的“引力”,那種讓商文巧即嫉妒而又無法趕上或者超越的寫作能力;其二:蔣欣的辦公室兼著臥室,蔣欣把床支在辦公室裡,其一是沒有多餘的錢在外面租住房子,二是方便於夜晚借“公家”的電燈讀書;其三:是為了方便隨時聽從各個各級領導的“調遣”——因為秘書辦公室裡有公用辦公電話。
在商文巧敲過蔣欣辦公室門以後,蔣欣並沒有因為局長說過什麼話或者開過特殊“綠燈”使他貪睡不起,他已經按照正常的“生物鐘”醒來了一次,只是最近幾天熬的實在太累,就躺著,大腦裡迷迷糊糊似睡非睡的“半休眠”狀態。這個時候的蔣欣,半側著身子拿起一本枕邊的《鋼鐵是怎樣煉成的》翻著,心裡想著別的事情也沒有集中思想去認真的讀——他想著他的“姐娘”一個人在自己家裡續著香火,離開父母一個人很孤獨。現在他的父母雙雙離世,他成為“名副其實”的孤兒,在自己家族、那個村莊、在這個世界他沒有一個親人,而武澤天——他的“姐娘”已經是他唯一的親人了,怪不得有位詩人說“沒有心愛的人在哪裡都是他鄉”,他感到孤單得像一根飄在空中的雞毛——無依無靠和無所適從,沒有等到他有了能力報答的父母盡然雙雙離世,這是很不多見的家庭悲劇。
蔣欣進一步思考著,家裡如果沒有他的“姐娘”,不要說給父母續香火日夜陪伴,老鼠也會把屎尿拉在桌子上;家裡一定冷落得如同一座古廟,甚至院子裡也會被風吹滿塵土和枯枝敗葉;麻雀更會為了爭奪某一處溫暖安靜的屋簷或者縫隙吵個沒完沒了,甚至把屎順便排洩到上房或者廚房或者閣房的臺子上、窗臺上、門簾上;倉庫裡父母積攢下的糧食就會被肆無忌憚的老鼠和他們的兒孫們揮霍著——躺在糧倉裡吃了睡覺睡醒了再吃、吃飽了拉屎撒尿,從這個糧倉串進那個糧倉、把這個布袋子咬爛又把那個塑膠袋啃破、吃過玉米吃小麥吃過小麥吃糜谷,地上全部是爛袋子流出來的各種糧食與混雜的東西,老鼠們就在上面暢行無阻,糟蹋得一塌糊塗。
蔣欣想著昨夜夢見父母以後又夢見“姐娘”,夢見父母牽著“姐娘”的手混雜“姐娘”拉著父母的手,他心裡高興地笑了;夢見莊子後面還有沒有掃的積雪,白白地顏色像剛剛下過一樣;夢見暖灣村的澇池裡蓄滿了水,渾濁渾濁的水面上還漂浮著枯枝和死貓死狗一類東西。
蔣欣替自己安慰,他過於思考(惦記)家裡和家裡的人,那麼這個人就是“姐娘”,他曾經把武澤天和商文巧做過比較,各有所長各有所短,他不能同時選擇兩個人,也就是中國的《婚姻法》不允許他把武澤天和商文巧兩個娶到家,一個為妻一個作妾,新社會是不允許擁有三妻四妾的,這是舊社會對婦女人格的踐踏,也是社會制度的一種不公平和不合理現象。再把話說回來,舊社會的不合理婚姻模式裡不是那些婦女願意做一些男人的妻妾,更多的屬於以權勢“霸佔”,一家子幾個女人守著一個丈夫難免發生“你爭我搶”和“勾心鬥角”,甚至發展到嚴重程度就會“人命關天”,新社會改變了這種不合理的婚姻格局,促成一夫一妻的“安定團結”和“恩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