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一群小學生放學以後,握著沙包(一種布縫的圓包裡面裝上細沙子,拳頭大小,可以用腳踢用手拋,是一種體育鍛煉用具。)去踢沙包,一遍又一遍唱著歌謠——
會幹不會幹/村東往西看東邊有支書/西邊抓壞蛋武家分豬肉/豬婆不下蛋寒羊產雙胎/胡碩擴羊圈。
“這是誰編出來的歌謠?”苟爾德想著也想不起來,他狠狠地在心裡罵道:“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苟爾德慢慢的走過去,他怕驚動了小學生玩耍,在正唱的一個女孩子身邊蹲下了,問:“狗娃,誰給你教的?”。
“不說”小女孩只顧踢沙包,眼睛看都不看。
“說——說了給你們家給低保。”苟爾德認得這個孩子是誰家的,他知道這家子這次又在申請低保。
“不說”小女孩說:“你是壞幹部,只有給有面子的家庭給低保。”。
“是不是你們家長說的?”苟爾德大聲的問。
“不是,不是我們家長說的。”小女孩哭起來。
“你一個老大人沒球乾的,惹得歲娃娃哭。”李梅花提著塑膠蛇皮袋要走承包地裡,路過小學生玩耍的地方,看見苟爾德正在哄小女孩。
“現在的這些大人不正面正確教育娃娃”苟爾德顯得很委屈:“編著歌兒罵人。”。
“罵誰?罵你?”李梅花轉身要走,又回頭問:“你好球的慢,好了沒人罵。”。
“……”苟爾德勾了頭,不再說話。
苟爾德看到村民們一個一個的去了自家的承包地,澇池邊上只有剩下他一個人,他是不是已經“脫產”了?他羨慕集體大生產時期的黨支部書記,那才氣派,簡直比脫產幹部還脫產幹部,陪上級領導坐小車、搞視察、聽報告,哎,現在這村幹部在群眾眼裡算個什麼?於是心裡產生一種孤獨與慾望感,他想不起要幹什麼?幹什麼最好?
苟爾德要用權利樹立威信,要殺雞給猴子看,要讓心裡不服氣的人鼻子嗆一回煙。
苟爾德想起了目前要辦理的一件大事——就是一年一度的“全縣發展經濟治窮致富先進集體和個人表彰大會”就要開了,每一個村要一個名額,暖灣村的還沒有確定下來,應該上報誰,自己心裡還沒有決定,他在思考——
女人中:珍珍、梅梅、方力平——三選一;
男人裡:吳德、胡碩、王克洋——三選一。
他——苟爾德把女人圈子確定了武澤天,畢竟沒有在養殖過程中出現特色和成績,沒有說服力,會產生很大的意見的,但是他必須親自要看一回的。
苟爾德點燃一支紙菸,左手捉著放在左口角,翹起嘴角閉著左眼,慢慢的吞吐,騰出右手慢慢的翻看各社送上來的評選材料,陷入沉思——
各社的上報材料不能確定,他怕社長們弄虛作假,應該自己根據上報材料先去明察暗訪一下再確定,不然村上上報了,上級突然來檢查驗收,不好交代。
一支菸吸完,苟爾德丟了菸屁股時,看見了武澤天這個名字,他決定要親自到武澤天的豬圈裡看一看。
武澤天申請了一頭產仔豬,得到了村委會的批覆,她的這頭產仔豬是與美國的殼斯克雜交的——反正是一頭豬,與咱們正常養的過年豬沒有什麼大的區別,進到她的豬圈就得按照她的餵食方法餵養——她不想給這頭“品種豬”慣上什麼壞毛病,不就是“三年五窩豬娃”嗎?
這頭“品種豬”可難伺候了——起初拉稀,叫來的獸醫說水土不服,又是消毒又是灌藥,整得三天兩夜沒得休息。
武澤天有時候很生氣,養了半輩子過年豬,從來沒有受過這種罪,這還罷了,好不容易養過半年時間,資料上還介紹說“提前發情,早日產仔,快速致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