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景和一段恰到好處的《流浪者之歌》或者《二泉映月》。
黃俊認識他這麼多年,一看就知道,這是馬樂對他自己極度失望時的標準反應。打小沒考好就這樣,找來跟他說缺錢的時候也這樣,現在又見這副樣子,黃俊有些不忍,像小時候那樣去攬他肩膀,卻被馬樂掙脫開。
黃俊氣性也上來:“那你要我怎樣呢?跟你一起去坐牢嗎?”
馬樂說氣話:“對,我本來就是要坐牢的,我難道不用坐牢嗎?”
“你他媽的別犯傻了,我又不是沒進過局子。能把我們放出來就說明問題不大——人沒證據,懂嗎?坐牢坐牢,坐個屁的牢?你以為坐牢這麼容易啊?這麼愛坐牢你自己坐去——”黃俊越說越上火,上手推搡,“去,你去,你現在去!咱們還住隔壁,叔叔阿姨過年不用跑兩趟——”
這時候就不用拽著馬樂了,推也推不動。
黃俊氣笑了:“啊對!賣淫坐牢,嫖娼坐牢,拉皮條也坐牢,咱們都進去一邊看春晚一邊包餃子唄?媽的同款傻逼啊你們!就折磨我是嗎?”
馬樂的嘴唇動了動,但沒說出什麼。
黃俊懶得理他,丟下人走出幾步,又折回來:“我現在要去接小方,你來嗎?”頓了頓又道:“算了,你這樣就別來了。”
馬樂摸了摸頸後被咬破的地方,他現在這個樣子,比那天的慧慧還糟糕,確實不去為好。
“我還是那句話,慧慧就這麼一人,不會丟的……”
“我不想做了。”
“你想做也做不了,最近盯著呢。”
“我是說,我以後也不做了。”馬樂深吸一口氣,下定決心一般。
“隨便你。”黃俊嗤笑一聲,馬樂不禁抬眼看向他。
黃俊也不怵,直直盯著他:“小馬,別嫌我說話難聽。從頭到尾沒人逼你,都是你自己選的。”
是,黃俊沒說錯,都是我自己選的。馬樂一邊走一邊想。
派出所離他家不近不遠,他沒帶手機,也沒帶錢,乾脆沿著路步行回去。
馬樂走在人行道上,沿著盲道邊工字交疊的磚塊。前幾天剛下過雨夾雪,透水磚髒且滑,他走得很慢。走了一會兒,天上星點飄下些什麼,不像雨夾雪,倒只是雪。又輕又涼地落進脖子裡,落在齒痕邊,反而不大疼痛了。
他從小就喜歡沿著盲道邊的磚塊走,能看出鋪磚塊的人到底有沒有偷懶。鋪得太緊,過幾年就會有碎磚;鋪得太鬆,走上幾段就和盲道磚對不上了。
盲道磚塊都是標準的,行進時長條,停頓時原點,打折時轉90度的彎,馬樂便也跟著九十度轉彎。
小時候在盲道上偶爾碰見五顏六色的電瓶車腳踏車亂插著,現在這些位置都留給了共享單車。馬樂一路走,一路搬開,像個資源加班的城市環衛工,身後清出一條幹乾淨淨的盲道。
這樣的勞動叫他安寧,使他放鬆。
他在搬車時,只想著車哪裡好抬起來,又省力又不髒手;或者抬起來搬到哪裡去,或者這些人怎麼沒有公德啊;或者這些盲道真的有